【文艺众家第80期】(中秋特刊.闵生裕)那夜,我把月亮灌醉
那夜,我把月亮灌醉
自从进城之后,一则是闲情无多,二则是那轮圆月常被城市的高楼淹没。中秋赏月对我来说是一件较为奢侈的事。家住一楼时,每到中秋,我老有坐井观天的感觉,这也是许久以来我笃信“故乡月明”的原因。那年我忝得新居,且位居四楼,中秋夜我临窗而望,窗外一轮皓月,似可一揽入怀,于是我有一股“举杯邀明月”的冲动,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但邀人共饮似乎不合适,看来只有独酌了。
如果说酒不是我的朋友,说来有点违心,因为我常醉。但我对酒谈不上爱好,日常应酬中它只是一门不得不做的功课而已。我也习惯了只吃罚酒,即上了酒桌。猜拳行令,愿赌服输。自己在家中从来没有独酌的兴致。中秋之夜我拿出前两天请朋友吃饭时喝剩的半瓶白酒。师太问我要不要菜,我倒是没什么胃口,儿子在一边接茬了:翠花,上酸菜!这倒提醒了我,酸菜的确还能吃几口,而且家中就有,于是让夫人捞了半盘,算是我中秋独酌的下酒菜。
我是坐书房的书桌旁独酌的,说真的,这对我来说不真实,有点装13。因为并非是雅兴所致,实属无聊之极。其间,友人的问候短信频频来到,我也拟了几句调侃之词向他们群发回复:时光催人老,又是中秋到。举杯邀明月,灌醉狗日的。
十点多时,师太与小沙弥均已入睡,我关了灯,拉开窗帘,临窗而坐,在皎洁的月光下自斟自饮起来,不觉中,半瓶酒已荡然无存。而我似乎意犹未竟。燃一支香烟傻傻地望着月亮,这绝不是赏月。朦胧中,眼前浮现的是儿时家中过节的场景。静静的小院,放一张方桌,桌上供着一个大月饼,那是母亲烙的上面画着图案的大锅盔。旁边放着半个刻着花牙的西瓜。那是我们家乡的习俗——献月。记忆中,母亲做的月饼才是真正的月饼,它与月亮直接相关。可能是由于常吃粗粮,对白面怀着渴望,总觉得那月饼亲切。我想,城市看不到真月亮的原因是因为城市华灯散射的缘故。而乡下没有那么通明的灯火,所以,乡下的月亮新鲜、清爽、干净。儿时我似乎从来没有赏月的优雅,但是,总觉得月亮耐看,有时躺在草垛上,傻傻地从初升看到中天。那种清辉沁人心脾。月到中天时,没初升时绚丽,像是花开败了。于是,我们便开始品尝月饼,分食那刻着花牙的月饼。尽管没有严格的纪律,但是,我们一直遵守这个习惯,月亮不到中天,谁也不擅自动月饼和西瓜。后来,母亲很少做大月饼了,而是我们给买回去的小月饼,就像城里的月亮一样没劲。城里人是对月亮不怀敬畏,所以,他们不献月……在对中秋往事的忆想中,我依稀看见嫦娥从月宫向我缓缓走来,起初还轻轻着罗裳,后来,她身后淘气的玉兔咬住了她的裙带,竟然像抽丝剥茧一样,扯完了她身上最后一缕丝。看来,那是一只流氓兔。
款款玉人,映入眼帘。那是一颗剥开的馋人的荔枝。我不由涎口啧啧赞叹,同时也倍感惋惜。我禁不住吟咏起那句“寂寞嫦娥舒广袖”的句子。唉!嫦娥,在那寂寥的广寒宫,如此美妙的身姿,又能怎样?知音如不赏,脱光也白搭。
忽然,嫦娥背后有一个猥琐的人影,我想起来了,是那佃户吴刚。印象中,吴刚和柳下惠是哥们。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吃起吴刚的醋来:心想,这小子艳福不浅!于是,我似乎以主人的口气命令他:吴刚,这里没你的事,快去一边酿酒去!然而,吴刚却夸张地用手比划着,他是个聋哑人?鬼才知道。
嘎——吱——咣!这刺耳的声音把我从梦里惊醒。声音是从临街的八车道上传来的,我想定又是贪杯的司机酒后驾车肇事了。
恍惚中再看那窗外的月亮时,它朦朦胧胧,摇摇晃晃,显然,已被我灌醉。 "小样,就那点酒量还跟我喝",说完,我一头扎在床上,人事不省
【作家档案】
闵生裕
闵生裕(现被聘为本平台专栏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不自由撰稿人。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宁夏杂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硬笔书协组联部委员,宁夏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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