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声声--衰老这回事
衰老这回事
还是说老。
老这回事,人们多不能接受,逃避和自我欺骗被美化成“好心态”,我以为这不是一个成熟的人应有的态度。假装没有老,假装年轻,说什么忘掉年龄,实在可笑。
老去最明显的标志是白发,有些人,就是不长白发,也未见得就不老。白发只是老的特征之一,不是全部。
我对老去的感觉好清晰,仿佛真切地看到那“老”的脚印,听到“老”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可见可闻,并不突然。
白发还是其次,虽然来得早来得多,我也喜欢大惊小怪的尖叫,天哪!头发白掉了,五成,七成,九成……其实,外观的变化远不及身体内部的变化来得深刻。
真的开始衰老了,体现在腿软无力,背痛眼花,握力明显减小,手部肌肉痛,举手投足各种无力感……,都是年轻时候从来没有的体验。
衰老的滋味也各不相同,同龄人开始叫牙酸牙松牙掉,腰酸腰软腰痛,关节各种问题,肠胃各种不能消化,咬不动,吃不下……这些我全没有。
这只是初老的症状,真到了七老八十更不容易。那些弯掉的腰,颤抖的身体,含糊不清的语言,艰难移动的脚步……,奶奶的话:眼看不清,耳听不见,吃着口没味,看着眼没味,坐着屁股痛,躺着全身痛……还有还有……
那种功能不断退化的老迈,许多日常的事情都办不到了,需要帮助了,在衰老的路上,都是自然会发生。
能感觉到同龄人为此的严重焦虑,正是自己初老又要照顾迟暮父母的时候,无论身边的朋友还是网络上文章,都可以看到许多的艰难和恐惧,养老保障的缺失当然是社会问题。可是,我见证过老病深重又没钱的智者,却能把日子过得不失尊严还充满欢乐,有用又有意义,并不是无比悲惨地度过残生。相比之下,我看到的更多是错误观念带来的痛苦,本质并非因为衰老。
孙恂大姐,她以重病重残之身,活出独立坚强的生命光芒,虽一无所有,不仅给世人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还活出了自己的欢乐。她躺在床上,呼吸都困难,因为内心坚定平静快乐,精神充实丰富喜悦,不仅没有折磨别人,也不折磨自己,她以微弱的呼吸实现自己的梦想:自学,写作,翻译,主编刊物,创办最早的民间公益组织,接受帮助也帮助他人。遇到过无数的困难从不消极抱怨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卧床50多年,一年难出一次家门,却是一个了解世界了解社会也了解时代更了解人的先行者。
我现在只是初老,再老下去,也不会有她的艰难。重症肌无力,呼吸的气力都不够,她尚且能过好自己的人生。如果我过不好,一定是错误的观念在障碍通向欢乐的路,衰老只是一个借口。
想清楚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就记录下衰老路上的印记,是我的人生体验。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场体验,体验衰老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此而已。
孙恂大姐(1940年6月3日--2014年2月18日)
孙恂 , 女,汉族。出生于山东省威海市,籍贯山东省威海市。毕业于北京市女子第二中学。1981年创办北京病残青年俱乐部,2000年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共同开办残疾人之友节目“孙大姐信箱”。
曾任中国残联肢残人协会荣誉副主席。1970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91年加入北京作家协会。著有文集《做生命的酋长》,残疾人故事丛书《彼岸之舟》,散文《红丝带》《魂归大山》《从喜玛拉雅山走来》等。作品《红丝带》获北京市庆祝新中国成立45周年征文佳作奖,《做生命的酋长》获华夏出版社优秀编辑奖、优秀书籍奖。被授予第一、二届全国自强模范。
这一生很庆幸与孙大姐成为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