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鲍平/打错的电话
立足河南面向全国的原创文学平台
用文字温暖世界
—微信号—
本平台所刊发作品，同步在搜狐号、网易号、百家号、今日头条、知乎号五大平台推送。敬请关注！
鲍平
凯子整理完东城项目的竞标材料，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闭目轻轻揉着太阳穴。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凯子皱皱眉，直起身，拿起手机一看，是乡下老爸打来的。他连忙接听，紧张地问：“爸，有事儿吗？”
手机里传来老爸唯唯诺诺的声音：“要跟你柱子叔打电话哩！怎么一不小心又拨你那儿去了……”
凯子松了一口气，责问：“爸，您这都是第几次打错电话了？我这儿忙着哩，要没事儿，就挂了啊！”凯子爸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连声说：“好，好，你忙吧！”
电话挂断，凯子妈撇撇嘴，奚落凯子爸：“你每次都错的精准啊！”凯子爸低着头，红着脸，捂着胸口，难为情地辩解：“我老眼昏花，才打错了嘛！不过，听听儿子的声音，心里也美啊。”
又过了些日子，凯子爸的胃病犯得越来越勤，常疼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凯子妈说：“给儿子打电话，让他领你去省城的大医院瞧瞧吧？”
凯子爸眼一瞪，嚷嚷：“孩子多忙，压力多大，咱这老毛病，可不敢给孩子添乱。咱乡下人，身子骨没那么金贵，耐造着哩。”凯子妈拗不过他，长长叹了口，翻过身，泪水把枕巾洇湿一片。
有一次半夜，凯子爸疼得坐卧不宁。整个人下肢酸软，上身整个胸腔都疼，胳膊往上举动时连背部的肌肉牵扯得都疼痛难忍。突然，他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是否都坏了，可能马上要死了。
想想在省城为房贷打拼的凯子，他的泪水瞬间泛滥成河。凯子爸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振铃半天，终于接通，只听凯子迷迷糊糊地质问：“老爸，又有啥事儿啊？是不是又打错了啊？”凯子爸紧紧攥着手机，嘴唇哆嗦着，本来想吼：“老子要死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打个电话！”
凯子一听，不耐烦地埋怨：“爸，没事儿你半夜三更地打啥电话啊！”随即，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凯子爸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冷汗和着泪水哗哗地往下淌。
凯子妈递给凯子爸一杯热水，红着眼圈说：“我看你现在不仅胃疼，心也疼吧！”凯子爸咕咚灌了一通热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日他奶！我是他爹，我不心疼，谁心疼！”
一眨眼，又半年过去了。凯子爸的胃还是老疼，吃不下，睡不宁，瘦得皮包骨，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那天晚上，凯子爸依然像往常一样，紧紧捂着胸口，忍着一阵紧一阵的疼，直到疼得精疲力竭，才能半梦半醒地迷糊一下。
恍惚中，手机铃声响了。凯子爸愣了一下，赶紧抓过手机。一看，是凯子打来的，但是，已经挂了。凯子爸激动地推醒凯子妈，晃着手机嚷嚷：“他妈，咱儿子来电话了！”
凯子妈迷糊着双眼，嗔怪道：“儿子来电话了，你接啊！咋呼啥啊？”凯子爸失落地说：“响了一声，我没来得及接，就挂了。”
凯子妈说：“你傻啊！再打过去啊！”凯子爸头点得鸡啄米似的说：“就是，就是，我打过去。”
然而，再打过去却是中英文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凯子爸一连拨了四、五遍，都是如此，他不禁急出了一身冷汗，问凯子妈：“咱儿子能有啥事呢？”
凯子妈哈欠连天地说：“能有啥事啊？拨错了呗！”凯子爸先是认同，思忖片刻后又肯定地说：“咱儿子从来没有主动给我们打过电话，更没有打错过，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事了。”
凯子爸越想越怕，干脆一边穿衣服起来，一边交代凯子妈：“我得骑摩托车去看看。”凯子妈一骨碌坐起来，瞪大双眼语无伦次地质问：“你疯了！深更半夜的，省城那么远，你还胃疼，有个好歹，叫我咋办？”
凯子爸不容置疑地说：“不去落实一下，我今夜肯定不光是胃疼，一定是心也疼，肝也疼，肺也疼……”
凯子爸骑着摩托车在伸手不见十指的夜里往省城狂飙。黎明时分，凯子爸终于来到凯子家门口，心急如焚地伸手向大门捶去。
凯子被一阵捶门声惊醒，睡眼惺忪地钻出温暖的被窝，趿着拖鞋，穿过客厅，打开大门，他惊呆了！
只见父亲满脸疲惫，黑白混杂的头发乱蓬蓬的像鸡窝，身子依靠在门框边。见到凯子，他本来灰蒙蒙的眼突然一亮，手一软，头盔摔掉在地上，高高弹起，然后咕咕噜噜地像皮球一样顺楼道滚了下去。
凯子失声喊道：“爸！您怎么来了！”凯子爸眼里泪光闪闪，如获至宝地紧紧抓着凯子的手，哽咽着说出了以前羞以启齿的话：“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凯子把父亲扶进屋，安顿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嗔怪道：“您想我了，给我打电话，吩咐一声，我回去看您啊！也犯不着您半夜三更地往城里跑啊！”
凯子爸右手端着茶杯，左手紧紧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爸爸老了，瞌睡少，反正睡不着，跑跑权当锻炼身体哩。”
凯子爸从省城回来就病得再也爬不起来了。凯子妈把凯子爸弄到县医院，一检查，居然是胃癌晚期！凯子妈泪流满面，掏出手机要给凯子打电话。
凯子爸梗着脖子，红着脸斥责道：“癌症那是啥病？你就是把儿子叫回来，也挡不住我的死啊！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为我难受，我更心疼，那简直是催我的命啊！”
不到一个月，凯子爸就走了。凯子妈用凯子爸的手机给凯子打去电话，凯子张口就嚷嚷：“爸，您大概又是给柱子叔打电话，拨错了吧？”
凯子妈抽泣着说：“儿啊，你爸胃癌走了，他再也不会打错电话了……”
作者简介
鲍平，女，70后，南阳人。作品散见《中国电视报》《中国妇女报》《河南日报》《武汉晚报》《北京青年报》《扬子晚报》《台湾新闻报》《意林》《躬耕》《青海湖》《天池》《小小说大世界》《中国作家网》《光明网》等百余家报刊、网站，偶有作品在征文比赛中获奖。
一份带有浓郁地标色彩的纯文学刊物
一份不厚名家、力推新人的亲民杂志
具体订阅方法如下：
订阅一份2020年《河南文学》（6期含快递费），共180元。长按识别下方二维码直接订阅，并请在文末留言处注明通联方式。
每一份订阅，都是对纯文学期刊最好的支持！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旗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双月刊。以“不厚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刊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主要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本平台每日更新
投稿邮箱:
散文：hnwxsanwen@126.com
小说：hnwxxiaoshuo@126.com
诗歌：hnwxshige@126.com
评论：hnwxpinglun@126.com
出品/河南阅读学会
编辑/河南文学杂志社
主编/李一
副主编/阿 若 冯新林
编辑部主任/ 任学青
责任编辑/宋 兵 达 林
刘海波 蓝 岛
平台维护:河南阅读学会文化传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