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鲁钊/我与叔叔二月河的那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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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钊

各界人士悼念二月河

两年前的那个日子如此重创我的精神，从此刻骨铭心，一个黑色的、冰冷的、沉痛的、心碎的日子：2018年12月15日。一颗伟大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具智慧的头脑歇息了思考，一条澎湃的大河瞬间断流，一位可敬的亲人永离了我们。

恍然700多个日夜，犹如700多个伤痕，让我不得完肤，时时神伤心恸。

那天彻夜守灵，最后陪伴“皇叔”的日子，与兄弟妹妹聊天，检讨与先生的关系，幸甚至哉，谓深，谓久，谓厚，谓丰，谓多重，是情若父子，严比师生，交往知己，工作同仁，作文同道，言语忘年……我是“皇叔”的崇仰者、受惠者、学习者、追随者、研究者、承继者、捍卫者、传播者、弘扬者。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追随先生的如许往事，罕有的福缘，“鲁钊”早已幸运地纳入“二月河”的璀璨光芒里。

二十多年久远的交际，事情多如牛毛，若珍珠长串，无论捡起哪一颗，都莹光灿然。2006年8月8日，二月河先生40年来首次省亲祖籍地山西省昔阳县南庄村，我寸步不离跟随，时时尽心服务。乡亲们看在眼里，询问先生：“小伙子是你的徒弟？”先生笑答：“这家伙身份多了，是记者，是作家，是侄娃，也是学生，磨缠在眼前，想跟着我学写点东西，可这家伙榆木脑袋，顽石疙瘩，冥顽不化，实在不成器。”先生的批骂，我顿时喜从天降，心内大乐，几要雀跃，因为先生过去不收徒，而此时此刻，“首开恩科”，点头了，接纳了，认可了。

本文作者与二月河先生合影

叔叔视我如自己的孩子，全方位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从我的工作安排、孩子上学、生活上的琐碎，叔叔无不操心费神。我从事新闻工作，省内外的记者有任务，或我引见，或我采访传稿，叔叔都答应干脆。凡有关稿件，报社规定如重要领导活动一样，须经过目同意签字方可，先生却对编辑说，“鲁钊这孩子写东西不错，我很欣赏和信任，以后凡是鲁钊写我的稿件，我不再看，你们尽管发表吧，我很是放心。”一句“我很是放心”，巨大深情的信赖，让我深受鼓舞，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警自省自我加压，更加认真学习细致采访严谨写稿。现在回想，我幸在河边享洇润，却时时身在福中不知福。

“年轻人，要能够吃苦，才能做事。”是叔叔对我的经常勉励。他创作时习惯手写，数百万字全是一笔一划秃笔写就。二十年如一日，酷暑脚浸凉桶，寒冬毛巾焐手，三睡三起，“烟炙腕”“拼命创落霞”，至今盛传不衰。

我曾经调侃他，“羡慕名传柳井处，宁死不当二月河。”叔叔却认真告诫我，“成功要靠力气+才气+运气，如果只看《清史稿》就能写康熙，那骑自行车也能上月球。”叔叔还专门指点我，说秦汉太远，不太好写，明清太近，写的作品车载斗量，可以关注一下南北朝或五代十国，奈何我对历史缺乏兴趣，还接触不到有关史料，再加上工作家庭琐事，就这么耽误经年，至今思来，愧不敢言。

虽然鲁钊不屑教诲，但叔叔一直关爱有加，我的点滴进步成长，他都分外欣慰。在文学创作中，无论我什么要求，叔叔都麻利答应。我要出短篇小说集《灿烂的河》，叔叔欣喜地为我题写书名、作序，又为内页题词，编辑为我能得到如此垂青而惊叹。叔叔嘱我“要整就整大的”创作理念，我怦然心动，涉猎长篇，十几年前出版了章回体长篇小说《英雄竞折腰》，叔叔接连题写6幅书名，嘱我挑选满意的。可以说，我是在叔叔的鞭策激励中，蹒跚文学曲折之途。

本文作者向山西昔阳凌氏宗祠赠送由二月河先生做序的文化散文集《访古寻踪卧龙岗》。

2010年，我想专注创作叔叔的作品并结集出版，心中惴惴不安，叔叔不以为然，安慰说：“你不要多想，放开心去写，放开手去做，写好写坏，我都不会怪你。”叔叔的宽慰，让我卸下思想包袱，无所顾忌放心大胆去做。后来《直面“皇叔”二月河》刊行后，反响很好，发行内陆和台湾、香港地区，被百余家图书馆、文学馆收藏，还获得“冰心散文奖”。我明白，这是借光，是叔叔名气给予我的收获。可以说，我是被叔叔的大手推动着，于先生温润的目光中砥砺前行。

叔叔关心栽培我，爱屋及乌，我主持卧龙作协工作，凡作协有活动，叔叔就满口答应，兴致勃勃而来，讲话、勉励、提要求，不厌其烦与每人合影留念，青年作家们欢欣鼓舞。会员们出书，我腆脸帮着求题词、作序，一个又一个，一本接一本，面对这纷至沓来的繁杂打扰，叔叔没有犹豫：“中，只要你们好好写，我都支持!”今天思来，凝噎难语。

先生离去时，我即赶往叔叔宅院洒扫，迎接英灵，到殡仪馆泣血跪拜，带领青年作家祭奠。为先生守灵，追悼会上作最后送别。民俗“头七”时，在解放广场用蜡烛摆放心形图案祭念，发起成立二月河研究学会，弘扬“矢志不渝、敢为人先、负重前行、追求卓越”的二月河文学精神，开春“二月二龙抬头”时，在南阳双丰印务公司挂牌。三月底，叔叔逝后百日，也是首个清明前，在张仲景中医院举办二月河作品读书会。六月，向全国征集纪念先生的文章。8月，在南阳三色鸽食品公司支持下，八千里路云和月，“重走二月河人生路”，《南都晨报》开启连载，反响很大。2020年初，《二月河先生纪念文萃》出版发行，举办座谈会，影响深远。

说了如许多，非为摆功讨好，而是守心执念：做一点实在的事，向叔叔尽一丝孝心。我想，事虽小，做好了，就为南阳文学、中原文化乃至世界华文文学做出了贡献。

作者简介

鲁钊，笔名路漫漫，获“冰心散文奖”“河南五四文艺奖”、解放军及武警文艺奖等省级以上文学奖二十余次，作品多次被转载并入选中小学教辅试卷及各种选集、大系，出版有各体例著作数部，散文随笔集《直面“皇叔”二月河》发行全国各省及台湾、香港等地。《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各类随笔80余篇。《读者》等多家报刊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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