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丁进兴/西泰山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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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泰山三梦

丁进兴

晚秋向晚，因一场笔会来到西泰山。

心中忽生两处落差：一个是泰山何其壮观，是在山东，可有几人知天下复有西泰山？另一个，纵是莫名其妙地存在一个西泰山，那也得等到人间四月天，这里最养眼的，是满山红杜鹃呀！

不知道这两个旷世奇人有没有看到满山杜鹃盛放的样子？反正，值盛唐之时，年轻的杜甫在洛阳城偶遇了诗仙李白，杜甫心中对太白诗歌中浪漫主义情愫的崇拜是用多少形容词都无法比拟的。这两位被后世尊奉为“诗仙”和“诗圣”的人，都同时向诗歌的巅峰冲刺，留下了青春时代浪漫主义的代表作。

且看杜甫登临泰山时那种波澜壮阔的内心感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就摘录这么几句吧！我想让各位看官知晓的是后两句。对了，杜甫表达的意思是，等到登上泰山主峰的时候，一切都是浮云。

任何一个去或没有去过泰山的人，都会对泰山的奇崛、瑰玮、博大所征服，我只能算是凡夫俗子，来到西泰山，就玩个庸俗的吧。

西泰山属于汝阳，位于伏牛山腹地，地处荆襄通往洛阳古都的大道边。我来到山脚下时，看到道边一老农，靠挖山药为生，车上装载之物颇奇，遂凑近细看。越看越稀奇，有三样东西几乎没有讨价还价就买下来了：一个是千年葛藤树根，有碗口粗，尺余长；一个是黄栌柴制作的木枕，稍细一点，尺余长；最后是一块石头，上面布满梅花，枝藤缠绕，图案奇异。老翁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说，你带回去吧，这可是全是宝！

因笔会的缘故，学习，登山，讨论，在此整整小住了三个晚上。夜枕黄栌木，抱着千年葛藤树根，怀揣着梅花玉，也就有了此后这三个奇异的梦境。

第一晚，梦见自己狠力往山的主峰攀登，山道回环曲折，险象环生，布道时陡时缓，时窄时宽。身旁的流水声哗哗作响，红叶在峭壁处燃烧，把塘中之水映得通红。我感觉几乎就要抵达最高处了，此时巉岩突兀，脚下生云，待转脸回望时，发现身旁有一幽暗洞窟，深不可测，洞壁爬满青苔。我逶迤而行，踟躇徘徊。洞内冥寂处，忽然闪过亮光，面前忽现两位老翁，在此对弈。他们华发银须，谈笑自如，其一人举起棋子，纵横捭阖，暗设技巧，另一位不紧不慢，捋动胡须，推动棋子，逶迤前行。时光就这样在他们手中度来度去，一盘从没有下完的棋始终摊在面前，我听见其一人说：“我们下了足足四千多年了吧？”“嗯，少说也得四千五百年！炎黄会盟，华夏一统，此棋局乃时局，每一步都需严谨认真啊！”其另一位老者说。

听闻此，我忽然想起这里是西泰山主峰顶的藏经洞，炎黄在此会盟，一统华夏。看他们神情专注，我来凑什么热闹？赶忙逃遁而出，亮光隐去。

待我睁开眼，窗外星光闪耀，夜的幕布更深了。

第二夜，我又鬼使神差独自来到这个地方，在洞口小心翼翼地待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渐渐有了光亮，这才身靠洞壁，亦步亦趋往里走。这下奇了怪了，原先那两个对弈的老头不见了，案榻之上却坐着一位威猛的将军。只见他凝神思索，眉宇紧皱，时而展开笑脸，乌云散去。在他面前，是一块圆圆的石头，石头上布满花纹，形似军阵，又似春天盛开的梅花。梅花有开红色花朵，有开白色花朵，硕大的枝蔓弯曲地通往远方，梅花就顺着枝蔓不断地延伸。那是次第开放的生命之花，是隐在深山洞窟从未被人发现的宝器。只见将军俄而顿首，兴奋处击掌叫好，唤此石叫“梅花玉”。细细看时，看到将军身后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刘”字，我方才想起，这位刘秀将军被王莽追赶至此，在藏经洞躲藏，此洞成为藏兵洞。刘秀深夜研读兵法，寻找打败王莽的良策，以求东山再起，谁知，隐于山洞，却发现洞府深处竟然暗藏梅花玉。而梅花玉者，恰似布好的军阵，暗通机关，顺着梅花的枝条寻找出口，让人茅塞顿开，，柳暗花明，隐隐之中把暗藏的天机指给了困顿中的刘秀。

再次退出时，脚下触碰到圆滑的石块，遂捡起来遁出山洞。待仔细研习此石，竟然在石头的表面看到盛放的梅花，红梅点点，似爆裂的冰纹，又像刘秀将军即将打下的东汉江山，姹紫嫣红。

第三夜，我久久未能入睡。前两个晚上的梦境实在太奇，似乎都与此地故事传说有关，我纳闷此山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吸附力和感受力。心想，今天晚上就可以安静地睡个好觉，不再做梦。这样想着想着，就神使鬼差地想起了身边那个千年葛藤。我首先想到了那爬满枝蔓的葛花，花萼卵圆型，明显的苞片，花柱丝状，内有花蕊，花色像紫色的铃铛，偶现白色或紫白相间。据说，葛花平肝熄风，解热镇痛，葛根则清热解毒，可治愈高血压和糖尿病等顽固性疾病。如此奇树，竟然是名贵药材，寄居深山，多为世人不知。这样想着想着我就又不由自主地攀上山巅，抵达藏经洞。看见洞口一老藤，枝条沿着洞壁一路攀爬到洞里，那一丝神秘的亮光再次闪现，照亮一位神秘老翁的脸，只见他有百岁高龄，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手持银针，轻轻捻进面前的葛藤，俄顷，拔出银针，他身前的葛藤遂缓缓起身，跪谢道：“谢孙真人搭救之恩，我身老朽，被山下村民所伤，今仰仗先生出手相救，不胜感激。”只见老者捋动胡须，微微笑道：“此山乃钟灵毓秀之地，满山皆宝，我来此地采药行医，得当地百姓帮助，实得此山之惠，需尽力相报才是。”

定睛看时，发现是一截千年葛藤，竟然在真人的手中复活了。再看那真人，乃一千多年前药王孙思邈再现。遂感佩自然之造化，人文之妙诀，大医精诚，竟能化腐朽为神奇，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我随后将此三宝带回，置于客厅明净处，搭上三尺红布，畏为神灵之物敬仰。

忽然想起临别时，老农善意的提醒：来年春上你再数一数那玉中梅花，肯定会添上几朵，你若将梅花种下，还会作为种子，长出更多的梅花。

能信否？人莫知！

作者简介

丁进兴，笔名云水间，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散文学会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常务理事、河南省诗歌学会理事。曾在中央、省市媒体发表各类文章400余篇，荣获中华大地之光征文一等奖,首届河南省《奔流》文学奖。诗歌作品曾发表在《诗刊》《草堂》《星星》《诗林》《绿风》《奔流》《天津诗人》《河南诗人》《大河诗歌》等。出版诗集《十万芦花》、散文集《大禹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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