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玺/你是悄悄溜号第一人（诗歌）
你是悄悄溜号第一人
吴文玺
很多年前
你是我和同学们的
同学
你的模样
我已经模糊
另一个同学打电话来
说是你去了
走得很急
没有来得及对每一个同学细说
本来我们已经相约
在下个月聚会
你说你的签证刚刚办好
就要移民
聚会将会缺席
要同学代你向同学们
示好
同学的时候你其实不出众
像是男生寝室门口
梧桐树上的一片叶子
谁都知道你是一片叶子
谁都不知道
你是哪一片叶子
现在，你终于
编纂成同学们一起阅读的核心内容
从容挥霍我们连绵的追思
集中消费我们读后的悲痛
不知道全校和系里的情况
至少在我们班
你是悄悄溜号的第一人
你开了一个恶例
带了一个坏头
在一个叫做殡仪馆的地方
我看清了你的轮廓
你的模样高高的挂在墙上
一块黑纱把你圈得很怪
五官，看上去
比那时候更艰涩
岁月
把你揉搓的布满皱褶。
这是你召开的唯一一场新闻发布会
会议的主题
是向每一个出席的宾客郑重宣布：
你从此不再和这些习惯于偷牌的人斗地主
每一个出席的宾客
都可以向你提出
他们以为值得质询的任何问题
即使把他们着急得嚎啕大哭
你也拒不作答。
你当然有权保持沉默
任凭他们相互摇晃着身体
你依然冰冷着僵硬的面目
据说站在麦克风前
那个胸佩白花的谦谦君子
是你不是老板的时候的老板
他代你向大家一字一顿地讲述你的事情。
50年前。你呱呱坠地
40年前。你把一张画着心形的卡片
暧昧地传给同桌的那个小女生
30年前。你正在和你的同学们同学
20年前。你和那个手握心形卡片的小女生
一起育下一双儿女
10年前。你为你的小女生
闷声赚了一把哗哗作响的银两
最近这些年
斗地主你从不偷牌
现在，他们把你摩画成上帝的信使
你默不作声
俯视众人
睥睨一切
假装这一切全都与己无关
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
你穿戴整齐
神态狡黠
仔细谛听着每一声嚎啕
像镇定自若地欣赏交响
想从混响中分辨出每一丝滑音
大家从你脚下开始
鱼贯走向你的头顶
品评你的头足
注目你的容颜
紧握你妻子你儿女沾满鼻涕的双手
你似乎很鄙夷这些恭敬与溢美你的客人
嘴角流露出一丝晦涩难懂的啁谑
双眉紧锁
两眼紧闭
对谁都不屑一顾
把自己装进透明的包裹
脊梁挺得笔直
懒怠起身
你一定是想把自己快递出境
有空的时候你是否回来一下
对大家说说那边的情形
比如绿卡
比如面值越印越大的冥币
比如鸡和蛋或蛋和鸡的先后顺序
以及一个平方米墓地的价格
ZUOZHE JIANJIE
作/者/简/介
吴文玺，男，郑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起，陆续在《人民日报》、《大河报》、《郑州日报》、《青年导报》、《散文选刊》、《安徽文学》、《河南散文》、《老人春秋》、《中国铝业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杂文、随笔100余篇。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文化传播公司旗下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季刊。以“不薄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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