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新林/老王隔壁的女人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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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隔壁的女人

冯新林

“王老师，是你啊？”，隔壁老王刚刚走出电梯，就与一个衣着时尚，光鲜亮丽的女子打了个碰面。看到老王正在迟疑，女子自己介绍开了：“我是小莉啊，你教过我们高中的语文，还带过我们的班主任，我是学习委员，语文课代表。”老王这才打量了一下，从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眉眼之间，找到当年当老师时，曾经一度心动的那个女孩子。

“噢，小莉，真的是你啊，怎么，你这是？”老王眼睛一亮，问道。

“啊，回家啊，刚刚在这里买的房子，才搬来没几天，你从学校调到市委，我们不断在电视上见到您，好几次都想去找您，您也住这？”

“是啊，我也住这，九楼。”老王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告诉这个叫小莉的这些。

九楼，啊，真巧，我也是九楼西户，原来的房主是一个环保局的领导，这不，听说要征房产税了，急着出手，我一个表哥帮助问的。小莉像见到自己的家人似的介绍着。

老王险些没有掩饰住他喜出望外的神情。她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扫了扫微信。

这天的不期而遇，对老王和小莉来说，都像是一块甜甜的惊喜投入心海，泛起一轮又一轮兴奋和幸福的涟漪。老王来到办公室，秘书送来几份文件等他签发。他有点魂不守舍，总是回忆起二十年前学校教书的情景，想着那个叫小莉的留着马尾辫子的清纯活泼青春的女孩，想起他给她改写过的作文和作文中激情飞扬的励志的批语。

老王其实并不老，是那篇获奖的什么小说，把他叫成了“隔壁老王”。他十八岁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一米七八的个子，标准而漂亮的国字脸，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让他教的好多女孩子都心生暗恋。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老王的命运。那一年，一个由市教育局长带队的观摩团来学校听课，老王作为青年教师代表，讲了一堂语文教学的探讨课，课讲得一般，但教育局长看到老王却眼睁睁的，随后又把老王叫到校长办公室问这问那，多大啦，谈对象没，家里还有什么人等等……几天后，一名副市长又带队来学校视察，还组织青年教师座谈会，老王点名发言，副市长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头赞许。不到一个星期，校长和教育局长保媒，把那位副市长的千金说给了老王，老王也由学校调到了市委。

小莉怎么坐电梯上楼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到了楼上，她更加在意地打量了一下隔壁老王的家门。刚出正月，门上的对联还像新贴上去的，对联的内容也别致，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柒尘。再看笔墨，依稀老师的风采。

小莉开门进屋，这是一套三居室，主人像是急于出手，要不然，依现在的房价，小莉掏的那点钱，哪能会买到这样的黄金地段，这样的面积，又哪能如此奇妙地同当年的老师住隔壁。小莉至今还珍藏着主体班会时的照片，她在朗诵着一首文采洋溢的诗，《致青春》，诗是王老师给改定的。台下王老师起立鼓掌，台上她的眼中分明含着幸福的泪花。小莉后来考上了南方的一所中专学校，在单位混了几年，之后自己单干，在这个以煤炭而衍生的城市里倒煤。谈婚论嫁的时候，小莉挑花了眼，东不成，西不就，错过了季儿，其实，她自己明白，她是拿当年那个高高条条，白白净净、才华横溢的王老师作模子儿。后来，她无奈嫁给了一个温州来的小老板，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三十几了，还没个一男半女。

他和她相约在一家西餐厅，就在楼梯偶然相遇的一个月后。这中间，老王同小莉通过两次电话，讲的都是学校的事儿，高兴处，电话两端都是笑声，小莉给老王发过几次微信，自然是天凉加衣下雨带伞之类的关心问候，还把她珍藏的那张照片传给了老王，老王回复了两句古诗：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莉回复：小园香径共徘徊。老王一看，小莉把词句中的“独徘徊”改为“共”字，老王像是找到了知音，立即回复了两朵玫瑰。

其实，老王这个金龟婿，也是一肚子苦水儿。副市长的千金，当年的模样儿就是凑合，老王被校长描绘的未来，乱花渐欲迷人眼，答应了这门婚事，婚后女人生孩子得了个抑郁症，治疗的过程中，人又横向发展，个子还没腰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一说话，露出满嘴的黄牙。副市长到点下了，老王的女人却长了脾气，动不动就说，老王今天能当上处长，都是沾了她爹的光儿。

老王和小莉要了两份丁骨牛排，另点了几份小点，两份水果沙拉，要了瓶干红。半杯红酒下肚，小莉面如桃花，她挪到老王的身边，紧贴着老王坐下，刚要举杯，浅黄色坤包里电话响了，小莉看了一下，手指往小嘴巴上一竖，老王顺手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电话是小莉出差在外地温州的丈夫打的，说生意上的事，还得搁置几天，问小莉干嘛呢，小莉说几个姐妹在吃饭。放下电话，小莉深情地眯了一下老王，老王猛然把她揽进怀里。他俩叫了出租车，到小区门口，一前一后走进院内。估计着小莉该到家了，老王往家里打电话，说单位有点事情。出了电梯，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家门，悄悄钻进隔壁的屋里，门早虚掩着。

一年后，小莉生了个大胖小子，那时她刚到市煤管办上班。

作者简介

冯新林，男，1962年10月出生，河南沈丘县，1982年大学中文系毕业。当过教师，宣传干事，政工秘书，八二年开始发表作品。1996年任郑煤集团报社副总编辑，2005年任郑煤集团新闻中心主任，2009任集团下属区域公司政工处长，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2017年初改任调研员。善长各种文体的写作，新闻宣传的策划。系郑煤集团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郑州市作协会员，中煤作家协会理事，中煤记协副秘书长。有诗，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发表并获奖，获全国企业报新闻奖，获郑煤集团首届拔尖人才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