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贬斥萧瑀(资治通鉴卷一九八之九)

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公萧瑀,为人性情耿介狷狂,和同僚们多合不来。萧瑀曾对唐太宗说:“房玄龄和中书、门下省众位大臣私结朋党,对皇上不忠,他们操持权柄固执己见,陛下并不知道详情,仅是尚未谋反罢了。(房玄龄与中书门下众臣,朋党不忠,执权胶固,陛下不详知,但未反耳。)”唐太宗说:“你说得过分了吧!君王选择有才能的人做为股肱心腹之人,就应当推诚置腹予以重任。人不可以求全责备,应当舍其所短,用其所长。朕虽然不能做到耳聪目明,也不至于一下子糊涂到好坏不分的地步。(卿言得无太甚!人君选贤才以为股肱心膂,当推诚任之。人不可以求备,必舍其所短,取其所长。朕虽不能聪明,何至顿迷臧否,乃至于是!)”萧瑀见所言不被采纳,内心很不自在。而且他多次忤逆圣意,太宗也很不高兴,只是念其品性还算忠直,不忍废弃。

有一次,唐太宗曾对张亮说:“你既然敬事佛祖,为什么不出家呢?(卿既事佛,何不出家?)”萧瑀听后于是向太宗请求出家做和尚。唐太宗说:“朕也知道你素来喜好佛门,现在不违背你的意思允你出家。(亦知公雅好桑门,今不违公意。)”不料没过一会儿,萧瑀又反悔道:“我刚刚考虑过了,我不能出家。(臣适思之,不能出家。)”唐太宗认为萧瑀当着大臣们讲话也反复无常,心中更为不满;再加上萧瑀这段时间以脚上有病为由不上朝,或者即使到了朝堂而不去拜见见太宗,太宗认为他有怨怼之心。于是,太宗手书诏令数其罪过,他说:“朕对于佛教,从心里并不相信。那些一心求佛之人未能验证将来可能的福祉,但却在现今受尽罪苦。至于象梁武帝潜心于佛教,梁简文帝执意于法门,倾尽府库所藏之财物供给僧寺,耗费人力修筑塔庙。直至造成三淮五岭到处生乱,最终的结局如同战国时楚成王和赵武灵王那样悲惨,子孙灭亡而无暇顾及,江山社稷倾刻间化为废墟,佛教所谓善报之说是何等的荒谬!萧瑀重蹈梁朝的覆辙,承袭亡国者的遗风;抛弃公义曲就私情,不懂得扬名隐世的道理;身在俗世却口诵佛语,不能分辨邪恶正义。他想以修行去除累世孽源,祈求一己的福根,对上违逆君王,对下则煽动浮华风气。他自己请求出家,不久却又反悔,瞬息之间反复无常。如此深乖国家栋梁的体面,这难道是宰相应有的举动吗?朕一直隐忍至今,而萧瑀却全无悔改之意。现将其降为商州刺史,褫夺他的封爵。(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验福于将来,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至若梁武穷心于释氏,简文锐意于法门,倾帑藏以给僧祗,殚人力以供塔庙。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假余息于熊蹯,引残魂于雀,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顷而为墟,报施之征,何其谬也!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弃公就私,未明隐显之际;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心。修累叶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违忤君主,下则扇习浮华。自请出家,寻复违异。一回一惑,在乎瞬息之间;自可自否,变于帷之所。乖栋梁之体,岂具瞻之量乎!朕隐忍至今,全无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有能力的人往往也都是有性格的,在打天下及建国之初,帝王还能看在臣子所拥有的能力及立下的汗马功劳上加强优容,时间一常,就会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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