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阴影的消退：罗马人是怎样一步一步从心理变得肆无忌惮的？

文｜赵恺

大西庇阿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妻族。毕竟大西庇阿的岳父卢基乌斯·保卢斯虽于坎尼战役中败亡，但早年亦曾为罗马征服伊利里亚地区立下过汗马功劳。罗马民众对其仍有好感。而自己那与其父同名的小舅子亦刚刚在西班牙征服了曾与汉尼拔结盟的卢西塔尼亚人。在大西庇阿和弟弟卢基乌斯·西庇阿都已声名狼藉的情况下，大西庇阿决定倾尽全力，支持卢基乌斯·保卢斯上位。

大西庇阿这样的政治家，自然深谙分散投资和长远布局之道。在其人生即将走向尽头之际，突然将自己年仅5岁的小女儿科涅莉亚·阿菲莉加娜许配给了已过而立之年的提比略·格拉古。大西庇阿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表面上看是因为在此前的一系列司法纠纷中，身为保民官的提比略·格拉古曾给予过西庇阿家族以帮助。但深究之下，我们却不难发现大西庇阿之所以招选提比略·格拉古为自己的乘龙快婿，除了看中这个年轻人在罗马政坛的无限前景之外，更重要的因素恐怕还在于，提比略·格拉古同样是一个“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烈属和遗孤。

罗马别墅的马赛克地面，2—3世纪，突尼斯迦太基

格拉古家族虽长期以其平民阶层出身而自傲，但家族之中却也走出过数任执政官。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曾率领奴隶志愿军于亚平宁半岛与汉尼拔周旋，不幸于公元前212年中伏身亡的提比略·格拉古。而按照部分罗马典籍的说法，该提比略与当选保民官的提比略虽年龄相差悬殊，但却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而他们父亲则在此前已然战死于坎尼了。

公元前182年，借助着大西庇阿下葬时罗马人对这位传奇英雄的追忆，其妻弟卢基乌斯·保卢斯当选为执政官。随后其南征北战，并最终于公元前171年至公元前169年的第三次马其顿战争生擒了腓力五世的继承者珀尔修斯，从而获得了“马其顿征服者”的荣誉称号。但在那场战争之中，卢基乌斯·保卢斯同样私吞了大批本应属于罗马共和国的战利品。由于吃相太过难看，甚至险些引起了其麾下军团的哗变。好在卢基乌斯·保卢斯及时下令挥师伊庇鲁斯地区，放纵士兵劫掠了摩罗西亚等希腊城邦，才堪堪稳定了军心。

讽刺的是，卢基乌斯·保卢斯在战场的贪婪不法和倒行逆施，似乎并没有在罗马城内引发太多的关注。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除了随着提比略·格拉古等大西庇阿的亲族和后辈的崛起，西庇阿家族已然在元老院中形成一个强大而稳定的派系之外，更重要的因素，恐怕还在于此刻随着汉尼拔的阴影褪去，罗马人的心理正变得愈加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