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士敦给溥仪当老师始末(1)
庄士敦是英租威海卫的最后一任行政长官,有个“末任长官”的头衔。他还给清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溥仪当过老师,又顶着“末代帝师”的桂冠。那么,庄士敦的这个帝师是怎么当上的?又是怎么当的呢?
庄士敦是个地道的白种洋人,英文名译音为霍金纳德·佛莱明·约翰斯顿, 1874年10月31日在苏格兰首府爱丁堡出生。18岁入读爱丁堡大学,后又进入牛津大学玛格德琳学院,获硕士学位。他的父亲是个律师和教徒,对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视。但是,这个家庭却并不和睦,母亲奢侈挥霍,父亲酗酒冷漠。少年时庄士敦就暗下决心,一旦自立就离开这个由“酒鬼和金钱挥霍者组成的家庭。”1898年,他考入英国殖民部,派往香港做实习生。以后担任过港英政府辅政司助理和港督秘书。在香港期间,得到后来任英租威海卫行政长官长达19年的骆克哈特的赏识。经骆克哈特的鼎力推荐,不到30岁的庄士敦,1904年4月第一次来威海卫任职,先后做过代理华务司、正华务司和南区行政长官。
庄士敦上学的时候就很用功,钻研历史,擅长写作,学业进步,是同学中的佼佼者。在爱丁堡大学读书的第二年,他的历史论文获得校长奖学金,次年又获得格雷作品奖。到中国后,很快对中国文化产生了兴趣,开始了孜孜不倦的研读学习。他大量阅读中国文化典籍,对儒、道、墨、释和唐诗宋词等都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对五四之后的新文化运动也有涉猎,与《新青年》和新文化运动的领导人都有交往,当过一年的“文友会”会长,继任会长就是大名鼎鼎的胡适。他格外地崇尚儒家思想,认为儒教是中国人在千百年中连结在一起的纽带,是存在于民众之中的富有生命力的一股力量,对中国的今天和未来的具有巨大价值。他认为“只有一个儒学的信徒才能了解并解释儒家学说”,于是按“约翰斯顿”谐音为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庄士敦”,还取了个字“志道”。此字取自《论语.里仁》中的句子“士志于道”,表现出对中国文化的崇尚。有人说他的崇尚到了痴迷的程度,连个人生活方式都融入中国习俗,“现在他使用筷子,只吃中国食物,那种中国佛教徒式的生活,多次引起欧洲客人的担忧”。
庄士敦对中国文化的崇尚,不仅用功于学,还践身于行,并付诸于笔。在香港,他学了一口粤语,到威海卫后,又学了带着威海口音的北方官话,与中国人交流起来毫无障碍。循着中国文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理想,他游历中国二十余省,遍赏名山大川,甚至到过西藏,和喇嘛谈佛论经。还勤于写作,著述众多。在威海卫任职时,每晚在油灯蜡烛下笔耕不缀。据笔者看到的书目,他正式署名出版的著作有《佛教徒的中国》《儒学与近代中国》《紫禁城的黄昏》《现代中国之儒教》《威海卫狮龙共存》《基督教在华传教事业评议》《中国戏剧》《从北京到瓦城》等,还有大量的书信和报刊文章。经过孜孜不倦的努力,他学贯中西,成为当时欧洲人中少有的“洋儒生”。正是这种既是西方洋人,又有汉学功底的身份,让他有了给清逊帝当老师的资格。
辛亥革命后,清帝退位。但革命留了个尾巴,定了个清室优待条件,其中的第一个条件《关于大清皇帝辞位之后优待之条件》规定,“清帝尊号仍存不废”,“岁用400万两由民国政府拨发”,“暂居宫禁”。在逊帝卵翼之下的遗老遗少们却不甘心,总是想着能复辟王朝,再兴清室,至少也要保住皇帝尊号和优待条件,永远跟着沾光。因此,他们为小皇帝安排了高师,刻意加以培养。“张勋复辟”失败后,小朝廷的危机感日益加深,思虑起一旦取消优待条件,溥仪将何以自处的问题。有人就提议,让溥仪学习英文和西方文化,以此提高身价,进可做“立宪君主”,退可去欧洲“留学”避难。
这个提议人叫李经迈,是李鸿章的第三子。他是庶子,母亲是个被收房的陪嫁丫鬟。出身卑微的他常被嫡出兄弟欺负,却与溥仪的叔父载涛交好,深得其信任。李经迈还学了口流利的英语,载涛赴英美等国考察军事时,让他作首席随员。李借助老子李鸿章的权势影响,多次经办清廷向英国的借款,与英国人打得火热。辛亥革命时,清廷官员四散躲避,李经迈和徐世昌等躲到了青岛、威海卫。在此期间,认识了庄士敦,了解庄的功底。他向载涛提出请洋师的建议,顺理成章地把庄士敦作为人选推了出来。
小朝廷的遗老遗少们听说要请洋师,一片哗然,强烈反对。李经迈一方面协助载涛做皇室的工作,另一方面寻求民国总统徐世昌的帮助。徐世昌与李经迈一起在青岛避过难,自然是支持的。他们以官方名义,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交涉,通过外交途径聘请庄士敦做逊帝师。两方面的压力,摆平了保守派的反对。
1918年11月底,“一战”结束没几天,这个提议正式告知庄士敦。此时庄已45岁,在威海卫工作了15年,升迁无望,心境郁闷。获知有如此美差,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欣喜异常。过完圣诞节不久,就高高兴兴地“调”离威海卫,进京去当溥仪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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