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连载：第二十八章 含泪的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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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雪停了。天气出奇的好。蓝色的天幕上布满了星星。没有月亮。平原上的白雪把暗夜映得亮堂堂的。星空下，大妮、二妮和江花正在进行一场命运的抉择。

何云姑跳大神，请玉帝。这个老女人是一个装神弄鬼的行家。她脱下了自己的棉袄，在雪地里跳着，唱着。何云姑唱道，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一边行。我到天宫请玉皇，玉皇驾临乾清宫。玉帝显灵，玉帝来了！

何云姑唱完，便一头栽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我正着急时候，何云姑从地上爬了起来。

何云姑从地上爬起来，就成了玉皇大帝。何云姑说，我是玉皇大帝，尔等凡人俗子，见了寡人，为何不下跪？

公爹、大妮、二妮和江花便跪在了雪地上。何云姑大声说道，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你们三人与黑虎星的婚事而来。王红义是我天宫的黑虎星下凡。李江花，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嫁给王红义？

江花知道，这个老女人是在装神弄鬼。她才不相信她这些鬼话呢！但是，为了这个家，她豁出去了。她说，我愿意！

何云姑又问，杨大妮，我要把你嫁给王红义，你愿意吗？

杨大妮说，我愿意！

何云姑又问，杨二妮，我要把你嫁给王红义，你愿意吗？

二妮的眼里含着泪。二妮说，我愿意！

何云姑说，你们三个女人，本来都与黑虎星前世有缘，但是，现在人间实行一夫一妻，你们就用抓阄决定这场姻缘吧。

江花站了起来。她想笑。你这个疯婆子装神弄鬼，却弄不出一个新名堂，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来解决这场婚姻。江花说，那你就制作阄吧！

何云姑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掐为三根。这三根稻草，长短不一。何云姑攥到手上，把一段对齐，让三个人抽。何云姑说，谁的最短，谁就嫁给王红义。

江花第一个抽了阄，大妮、二妮也相继抽了。然后，她们放到一起，比谁的阄最短。结果，大妮的最短。何云姑说，杨大妮，你嫁给王红义，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大妮说，我知道了。我一定执行玉帝的命令。

事后江花才知道，大妮把抓到的阄有掐短了一节。所以，她的阄比谁的都短。这个老实得像丹江河畔的黑土地一样的杨大妮，竟然在决定自己命运前途的事后，把幸福让给了别人，把苦难留给了自己！这就杨大妮呀！

江花的眼里含着泪！我眼泪汪汪地望着杨大妮。杨大妮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大船的母亲去世那年，大妮十四岁，大船5岁，二妮才2岁。杨歪炮在丹江河里跑船，大妮一个人，领着大船、二妮在家里过日子。十四岁的大妮，在生产队挣工分，在家做饭，缝补衣服，完全是一个大人。大船上了初中，上了高中，大妮的脸上光彩。谁知迁移到这里，大船竟出了这等子事，大妮的心像刀绞一样。现在，父亲的腿残了，大船也不知道死活，二妮还小，这个家，需要稳定，需要她付出。为了这个家，她豁出去了。

这件事儿决定了以后，他们便策划回家。

何云姑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冰天雪地的，难呀。尤其是江花，坐月子，这可是一个人一生中的大事儿，弄不好，落下一个病根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老杨爹想了想，说，要回，难呀，车子拉不动，咋办呢？

何云姑说，这事儿不难，我让王红义带着社员，拉几辆大车来。咱们回家过年！

何云姑在做完这件事以后，就踏着残雪回家去了。何云姑见了王红义，把杨大妮的事与王红义说了。王红义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他对何云姑说，没想到，我人到中年，还有这等艳福。嫂子，别说50余里，就是100里路，俺也要带领人把他们接回来！

当天下午，王红义便带着2辆大马车、10名社员上了路。按照何云姑的约定，王红义把江花接回去，大妮直接到王红义家，与王红义成亲。

全家人行动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衣服、被褥又打成了包，桌椅板凳拆了，打成了捆。有些家具，这些天已经被烧了。收拾好家具，等着那个或喜或忧的王红义的到来。

杨歪炮出去了，二妮在雪地里烧水。家中剩下江花与大妮。江花对大妮说，大姐，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退还来得及，过了那一天，后悔就晚了！

大妮笑了笑，说，王红义那个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模样倒也周正，就是年龄大些。年龄大，知道心疼人！

江花知道，大妮的笑是装出来的。我说，可是，他还有三个孩子，嫁过去，就要当后妈。这后妈可不是好当的，你可要考虑好！

大妮说，将心比心，三个孩子小，只要对他们好，他们会认俺这个妈的！

江花说，大姐，你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真要嫁给那个王红义？

大妮说，这就是俺的命。俺相信命，俺不后悔。再说，王红义是支书，条件又不错，我嫁过去，也不会受罪。这样的机会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花不再说话了。我知道，大妮是为了这个家才决定嫁给王红义的。我的眼泪流出来，流到嘴里，咸咸的。

江花说，大姐，你为了这个家，付出得太多了！

大妮说，妈在世的时候，常对俺说，女人是草籽命，风刮过来，吹起草籽，落在水里，就喂了鱼虾；落在石头上，就发不了芽；落在土地上，就能长出一棵青青的小草！这就是俺的命，俺认命。俺不想再跑，不想再流浪，不想再受人欺负了！

腊月二十八，王红义来了。本来，淅川的规矩不兴新女婿迎亲。但是，这桩婚事与其它不同，要搬迁，还要拉这个月婆子。王红义不放心，便来了！

两辆大马车。10名精干的年轻劳力。东西码到车上，江花躺在车上。大妮要步行，王红义不让。王红义让大妮、二妮都坐在了江花的身边。这个王红义，娶了一个大闺女，高兴得恨不得把天冲个洞，哪里舍得让自己的新媳妇在雪地里走？一行人，拉着车，踏着积雪，便上了路。

江花一家又回到了王家庄。这次回来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大妮，一个22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了方方大队的代理支部书记、王家庄的队长、50多岁的王红义。回到家，那边儿已经开始举行婚礼了。

江花睡在屋子里坐月子，没有参加大妮的婚礼。但是，她的心一直在那边，一直在挂念大妮！她不知道，大妮是怎样面对比父亲还大一岁的丈夫。各位看官，咱们先按下我这里不表，直接把镜头对准大妮吧！这几章，大妮是主人公，她的命运大家一定会关注的！

其实，大妮与王红义的婚礼很简单。两个人站在堂屋里，对着毛主席像，鞠了三个躬，便成了夫妻。

院子里，摆了四桌酒席，来的人都是王家的老姑娘少姑娘，还有一些本家兄弟。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个人，就是公社造反派头子李大刀。

王家庄的人除了三家移民，其余的都姓王，一个老爷的。王红义领着杨大妮，挨个敬酒。王红义边敬酒边给大妮介绍，这是大姑！那是二姑！等等。亲戚们见王红义50出头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都替王红义高兴。

这天，王红义穿了一身中山装。这中山装是王红义特意从公社一位干部那里借来的。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还挂着一支钢笔。当然，这钢笔也是借来的。他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净，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王红义领着大妮，来给李大刀敬酒的时候，李大刀已经喝醉了。

王红义端着酒杯，说，李司令，我们给你敬一杯酒！

李大刀站起来，看着杨大妮，笑道，王红义，你个龟儿子这是老牛吃嫩草呀！再有这样的好事儿，你也给本司令介绍一个！

王红义说，谢谢李司令的夸奖，这都是托李司令的福。要不是你让我干这个大队代理支书，我哪里能娶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

王红义这话没有说错。要不是李大刀让他当了这个支部书记兼任小队队长，别说大妮这么水灵的黄花大闺女，就是一个寡妇，他也甭想娶来！

李大刀色迷迷地看着大妮，说，那你们怎样感谢我呀！

王红义说，我让大妮给你敬三杯酒！

李大刀说，好呀！

大妮端着酒，递给了李大刀。李大刀一把攥住了大妮的手。他用手抚着大妮的手，说，好嫩的手呀！

大妮的脸红了，可又不好意思发脾气。大妮说，李司令，你喝呀！

李大刀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攥着大妮的手，把酒喝了。王红义忙把酒满上。李大刀攥着大妮的手，喝了三杯酒，还不放大妮的手。他看着大妮的胸部，色迷迷地说，王红义，你他妈的真有艳福。这妮子好呀！

众人过来，劝李大刀。李大刀这才放下大妮的手，跟众人一起喝酒去了。大妮看着这个李司令，眼里湿漉漉的。但是，大妮没有哭。她选择了这个糟老头，他就没有打算过好日子！大妮没有想到，这个李大刀已经看上她，缠上她了！（下节预告：新婚之夜，王红义的两个孩子看到了……明天内容更精彩）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ph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