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不久以前,当暮色苍茫,
当天空凄清的月亮
在朦胧的幽径上滑行,
我看见了一个姑娘
独自沉思地坐在窗前。
秘密地惊惧使她的胸脯
急促地起伏,她激动地
望着山岗下黑暗的小路。
-----普希金(俄罗斯)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菩提之恶花
1
《长江图》明显有《苏州河》的影子,贾科长以为善变女人与神秘的明天差不多,总是在天亮之后带给你希奇的感触。他们说,《长江图》的格局远超《路边野餐》,这也是有的人自以为是,不要看了魔幻或者思维跳跃,就下意识地站在某个高度指点一二。所谓《大鱼海棠》是否耐咀嚼,还要靠时间,而不是目前市场的喧嚣。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可读性明显强于《百年孤独》,即便人物长长的名字难以记全,却依然没有耽搁各路人马品头论足,各取所需的答案并不仅仅是爱情。
布莱松曾经就说过,每一部电影都有它自己的生命,它被推出以后,便与导演无关了,你只能祝它好运。
摄影家严明与《长江图》的导演杨超都是出生淮河流域,早年淮水的浸润,早已超出世俗的生死轮回,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长江作为倾诉的对象。
严明那组《我的码头》系列无疑是看到影像图片中对黑白三峡最有嚼头的记录,贾樟柯对三峡题材有着共通的关注和喜爱。
这次轮到杨超诠释的《长江图》,与他们而言,母亲河既是母亲、爱人、女儿,也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贾科长的《山河故人》,抑或《三峡好人》,人的变迁其实被裹在山河流逝之中。逝者如斯夫,谁也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文人喜欢用诗歌化解心中的悲怆,暧昧的尺度,欲语还休的落寞。其实倒觉得唐人殷尧藩的吟咏,合了诸多普通人的心思。
晚泊长江口,寒沙白似霜。年光流不尽,东去水声长。
用女人的沧桑寓意长江这条河,杨超可能走得更远。一段逆流而上的回溯之旅,用女性角色牵引所有一切,不堪重负,倒像一个话唠老男人喝多了去长江边溜达,做的一个旖旎绵长的春梦,梦醒了,自己老了,女人不见了,一切照旧。不管是从头到尾,还是逆回重来,水淹没的东东,比时光抹掉的还彻底。
2
在笨拙的浪漫里,《长江图》开始了寻找八十年代丢失或从未有过的理想之旅。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女人在岸上,男人在船上,只能相逢在欲望里。或许,终其一生,男人苦苦追求的女人,只是一团泡影。一个幽灵,一腔孤魂。
时光流转,男主不断航行者长江中,而且地域都不超出船上的一本手抄诗集《长江图》,在诗集中提到的那些地方,男主总会遇见同一为神秘女子,在追寻神秘女子过程中,男主逐渐发现,时光倒流,他不仅回到了自己的过去,而且回到了神秘女子的过去,以及长江的过去。
说《长江图》充满了强烈的女性主义丝毫不为过,“要么丑陋,要么邪恶,要么虚伪/没有神灵让人信服/所以期待一个女性…”,因为女主安陆被释放了狐仙、修女、妓女几种矛盾的稽核,种种灵肉双修最后呈现在长江畔的历练苦行,以及一次又一次与男主的遇见,巫山云雨,凡尘之中,灵性与肉欲混杂于长江川流不息淼淼浩瀚,最后荡涤淳净。
之所以在前面的篇幅里提到严明关于三峡码头的摄影,胶片下的长江本身已经是诗,时光交错的斑斑驳驳,令人欲哭无泪,那些中年文青的旁白,这些足矣超越电影本身了,相比之下,电影成了多余,这与导演剪辑视角时大时小的纪录片格调有关。
“他们可以一再相遇,但只能拥有相遇的这一刻”,对于无限种解读的观众而言,何尝不是在那些稍纵即逝发泡似的思绪中无所适从呢?电影开始以为女人是女人,中间以为女人是长江,到了最后以为女人是江豚,其实女人什么也不是,又什么都是,奉作神,碾为尘,一念三千,必落一界。
万寿佛塔里,信仰是神迹,巫山新城,旧的心新的物,物是人非。不太相信国人的信仰,一如不太相信电影里生搬硬套的救赎,也不太相信自己终于与生活握手言和。
月光俯瞰众生,算了。
【油画:胡峻涤(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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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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