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事与“唯书”意识

◎木槿

Hibiscus syriacus

锦葵科 Malvaceae>> 木槿属 Hibiscus

木槿，有芙蓉之姿、牡丹之色，花期很长且易栽种，是江南乡村常见的藩篱花木，而在城市里，则更多的是作为观赏花木而出现，宁波的小区、公园和路边，几乎处处可见。品种主要为单瓣、重瓣粉色花，其中单瓣是原种，重瓣是园艺品种，白色的很少见。

记得老家的菜园，就是用一排木槿和邻居家的菜园分隔开来的，是开白花的品种。这种白花可以做菜吃，去掉中间的花蕊，洗干净，无论是炒鸡蛋还是放汤，味道鲜美，爽滑可口。清人吴其濬的《植物名实图考》之中亦有记载：“江西湖南种之以白花者为蔬，滑美。”今天所想记录的，不是吃的问题，而是木槿花与读书的问题。

对于书，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这道理知易行难。翻开书本，几乎每本书都会提到木槿花一个独特之处——朝开暮落。台湾学人潘富俊在《诗经植物图鉴》讲《郑风.有女同车》时，认为“舜”就是木槿，“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即比喻女人像木槿花一样美丽，其中的“舜”，即“瞬”，得自于“仅荣一瞬”之意。

清人李渔在其代表作《闲情偶寄》中，专门针对木槿花美丽但易凋的特性，大发了一通感慨，说“人之视人，犹花之视花，人以百年为久，花岂不以一日为久乎。”“使人亦如木槿之为生，至暮必落，则生前死后之事，皆可自为政矣，无如其不能也。人能作如是观，睹木槿则能知戒也。”

《本草纲目》则更为彻底，在木槿的释名中列有“日及、朝开暮落花、藩篱草”等名称。再翻家里六七本其他古今草木书籍，无不如是记载。

但事实是这样的吗？看着那些自夏徂秋满树繁花的木槿，我总有点怀疑，一朵花就那么准时，早上开放，晚上凋谢？如果都是如此，那晚上怎么还有那么多花在树上呢？说明木槿既有晨开之花，也有午时之花，更有夜放之花，并不是早上同开、傍晚同谢。那么单朵花是不是只有一天之期呢？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做了个小实验，早上在盛开的花枝上做个记号，晚上回家察看，发现朝开暮落之说纯属虚妄，一朵花最起码可以在枝头两天以上，我观察的一朵花甚至三天还在枝头挂着呢。当然，花最美的是第一天，其后两天有点收拢，但也不至于只有一天之期。

我不敢说李时珍、李渔等前贤们的书是错的，也许那时候木槿所处的气候、环境与现在不同，说不定他们那时候的花就是那样朝开暮落的。但是也不能不怀疑，他们在书写木槿条目的时候，可能并没有亲自观察过，或许就是搬书抄书而已，他们怎么会怀疑伟大的《本草纲目》等也可能出错呢？

而在如今的网络年代，能够花点闲心去亲自做一个名、实对照的人更少见了。以至于以讹传讹，变成了定论。所以，尽信书不如无书，读书还得怀疑和思考，否则自己的脑袋变成了别人思想、观念的跑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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