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金戒指
母亲今年65岁,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雕着花儿的金戒指。
资料图
在我17岁以前,母亲手上戴着一枚没有任何图案修饰的金镏子,光秃秃的,满是划痕。那是母亲的陪嫁,也是她唯一值钱的物件儿,不论洗衣、做饭,从没见她摘过。
儿时,我喜欢到母亲所在的金矿玩儿。一排排的榆树“墙”是我和玩伴躲猫猫的好地方。看到下井的工人们穿着破褂子、拿着铝饭盒,我已不再好奇。有时,我会等母亲下班,撒着娇求她到矿门口的小卖部给我买几毛钱的零食,然后心满意足地坐在二八自行车后座上,听着车轱辘碾过坑坑洼洼的砂石路面吱吱作响,而母亲的金戒指映着落日的余晖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景色,纯朴而自然。
17岁那年夏天,我顺利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母亲拿着通知书看了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头,便去给我做饭了。第二天,我发现母亲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发白的凹陷的印记。母亲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那年,母亲47岁。
一向喜欢金饰品的母亲后来没有再佩戴过任何首饰。母亲手上那个发白的凹陷的印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了。
23岁那年,我大学毕业,到母亲所在的金矿工作。那一年母亲刚好退休。金矿还是那个金矿,只是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陈旧与无序。宽宽的柏油马路替代了砂土路,我钟爱的躲猫猫的榆树“墙”也扩建成了花园。原来的垃圾场被修整成为可同时容纳一百多辆私家车的停车场……没变的是工人们那灿烂而纯情的笑。
一次我偶然问起母亲,戒指丢了为什么没有再买一个。母亲淡淡地告诉我,那是为了给我筹学费卖了。当时一克金价要100多元钱,她凑了800元钱,给我买了复习题和补品。
27岁那年,母亲为我筹备着婚礼,我给母亲买了一枚雕着花儿的金戒指,没有多大,但是母亲很是喜欢。
结婚当天,穿着洁白婚纱的我一边帮母亲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一边的母亲开着玩笑:“老妈啊,金匠雕着这戒指,岁月可是雕着你哟!”母亲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忽然哭了。那年母亲57岁。
30岁那年,我有了宝宝。家里条件也很好,母亲送给了宝宝一副金手镯,并告诉我,要好好珍藏,就算有日子难的那天也不许卖掉。(万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