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梅城寻踪记
吴王梅城寻踪记
近期我写樊湖探古系列的文章时,居然发现了三国梅城的踪迹。鄂州历史上最古老的鄂王城,最繁华的吴王城,还有黄石城、城塘废县,这些城都有了下落。但是历史上三国吴时的梅城却像“古楼兰”一样消失,究竟在什么地方却无人知晓,留下的只是历史的记载。据《武昌县志》载录:“梅城在郡西五十里,吴黄武二年筑,有仵城在县西七十里(《一统志》)。梅城在县西五十里,周一百六十五步,高一丈,居平川。(谨案:熊志,周一百五十五步,居半平川。)吴黄武所城。又二十里为仵城,不知所始,城中有龙巢两殿碑(《名胜志》引《城邑志》)。今并废。”
这里是说,梅城建于三国时期。吴王孙权于公元221年迁来鄂县后的吴黄武二年,即公元222年至公元223年建筑此城。周一百六十五步,高一丈,坐落在县西五十里的半平川上。《武昌县志》引用了《一统志》、康熙《武昌县志》、《名胜志》、《城邑志》等史志的载录。
吴王梅城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没有说明,这是鄂州历史上留下的千古之谜。
这座梅城,我一直在寻找。2002年我到城西的瓜圻,写了《吴王瓜圻的传说》。据康熙《武昌县志》云:“瓜圻在县西五十里”。但这五十里的地方并没有关于梅城的遗迹或传说;2004年我又到县西的胡林伍担湾,段店的城子山,写了《伍子胥风雨下芦洲再探》的文章,这里在县西应是“五十多里”,也未发现梅城的踪迹。但是,城子山是否是梅城?只能是猜想,城子山实际上是座土墩子,高一丈,四周没有坡沿、呈陡峭状。我在城子山上面用脚步量了,长宽都在一百五十步左右。这座土城上落雨不积水,是泡土,传说是伍子胥派兵筑起来的,又说曾是三国吴时的水军营寨。没有佐证一二,很难说是三国时期的“梅城”。
我又查阅了城西五十里的有关史料,段店镇沿江的七碛。《水经注疏》熊贞云:“陆游《入蜀记》戚矶港,今谓之七碛洪,此作七碛之确据。而《方舆纪要》云,武昌县西五十里有碛矶湖,北近大江。”但是这里还是没有梅城的遗迹或带有“梅”字的地名及民间传说。
这些对梅城有益的“寻踪”,已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境地。然而,一座“梅城”它却孕育了美丽的遐想,此时的三国梅城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我却还不知道。2004年8月正式拉开了樊湖探古的序幕,写了樊湖探古之四《樊湖马桥古道传奇》的文章,为我在这条古驿道上寻找“梅城”,踏上了“归期”之路。
最近我从《寿昌乘·城》里面看到:“梅城在郡西五
十里,周一百六十五步,高一丈、居平川中。《土俗编》云黄武二年城之,黄龙中废。”这《寿昌乘》是南宋人编著的,成书于南宋宝佑三年(公元1255年),记录了梅城历史的存在。同时引《土俗编》云黄武二年城之,这《土俗编》是武昌县令薛季宣著于南宋年间(公元1163年)。《寿昌乘·驿舍》又载:“梅城马驿在寿昌郡西五十里,屋楹视前驿均并宝佑甲寅郡守段震午建。”
这说明梅城在南宋初年就已进入了历史的记载。那么,这史说纷纭的梅城究竟在哪里呢?《寿昌乘·烽候》又有城西望楼及递铺的记载:“望楼:樊山、芦洲、上芦洲、马桥口、沈家湾、黄子矶、碛矶……”又“递铺:军门铺、芦洲腰铺、芦洲正铺、马桥铺、梅城铺、华容铺、陆家铺、柘桥铺、右八铺,各相距十里,西入江夏县界。”这“望楼”、“递铺”的载录非常重要。这里记录了马桥口、马桥铺在南宋时期的存在,为研究马桥古驿道的历史提供了史料。这梅城铺在县西,正是“五十里”。这个梅城铺是不是要找的“梅城”呢?是的。“梅城”竟然是在马桥古驿道上,这真是意想不到的。马桥铺、梅城铺、华容铺,其间“各相距十里”,基本上可以“锁定”梅城在胡林地域。我是马桥村人,又是胡林镇人,对胡林的地域是比较了解的。我的学生时代在这块传奇的黄土地上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足音,这为寻找“梅城”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城子山是否是“梅城”呢?还很难说,但是在胡林这一中间地域进行“地毯”式的寻踪,应是可以找到的。
从上述史料里看到梅城应是在马桥古驿道上胡林的地域里。我特地电话询问了居住在胡林(镇)新港村的妹夫。当问及他们那里有什么古迹及传说,他说什么古迹也没有,有没有叫梅城铺的地方,他说他们那里过去曾叫梅子铺,现在叫熊垸,我说有没有一座小城,高一丈,周长一百六十五步。他说:“什么也没有,现在是新港小学,过去叫虎(护)国寺,后拆掉建了现在的小学。”听了之后一阵欣喜,皇天不负我,终于找到了梅城遗址的位置,正在马桥古驿道上,离城西也恰是五十里,与伍担湾的城子山只有三里路远。这已经排除了城子山不是梅城,是不是仵城呢?仵城在县西七十里,但这又属于另一个需要探讨的“古老”话题。
接了电话后,兴奋之余,我特地查阅了《武昌县志》,有“护国寺在县西七十里永福乡”的载录,这个地方又曾是历史上的永福乡,当地人把“护国寺”叫成了“虎国寺”;《武昌县志·永福乡图》有马桥、徐家铺、梅山铺地名的标注,这梅山铺正是永福乡地域,与梅城铺是同一地理位置,应是因梅城铺演绎而来的,正如梅城铺叫成了梅子铺一样;又据《嘉庆通志》载录:“县西一十五里水口铺,铺司一名,铺兵六名;一十五里至平安铺,铺兵七人;二十里至梅城铺,铺司一名,铺兵六名;一十五里至华容铺,铺兵六人。”这里记载的二个“一十五里”一个“二十里”,正好是县西五十里,可见《寿昌乘》及《嘉庆通志》的载录是较为吻合及准确的。这又说明了清代嘉庆年间,梅城铺仍然存在。
2005年1月29日,虽说是寒风冷冻,大地还在“颤抖”,我决意趁假日到胡林探个究竟。东道主当然是熊家妹夫接待了我,他自办了一个农机修理厂,很有名望,人缘又好,对这里十分熟悉,既是向导,又是访问者,所以没惊动村干部。我到了梅城的遗址上,这里已是新港小学(应叫梅城小学)。东距鄂城[鄂城——樊口——临江乡政府——马桥——胡林——熊垸新港小学(梅城)]约五十里,西接段店街,约六里,位于胡林至段店大道的中段(乘鄂城至胡林的客运汽车一小时可到)。其遗址方位,《寿昌乘》记载的是“居平川”,康熙《武昌县志》则说是“居半平川”。看来“居半平川”的载录较为准确些。但是“高一丈,周(长)一百六十五步”的梅城却荡然无存,不见踪影。根据记载及这里的地势,这梅城遗址应是在这座小学及后面的空地上。我特地寻找了一下残存在土埂里的一块青砖包好放入公文包里,带回去以示对梅城遗址的纪念。这梅城的下方不难看出是樊湖瓜圻湖(水路可直通樊口)的一个湖汊子。这就是《寿昌乘》、《一统志》、《嘉庆通志》等志乘记载的三国“梅城”、梅城铺,梅城应是三国时吴王在樊湖这一地区的军事城堡。
随后又拜访了熊垸的李望生先生,他说梅子铺就是现在小学的那个地方,又叫“梅城堡”,是骑马送信的邮铺。他还说《李氏宗谱》有记载。接着又找到了李青先生,查看了《李氏宗谱》:“二卷,一护国寺侧山,座落梅城堡北,首向西,立契买基地。”《李氏宗谱》记载了梅城堡的准确位置及李氏家族立契约买宅基的史事。李先生说他们李姓在这里居住了九代人。过去这梅城堡边是条以路为市的小街,他的祖先开的是染布的染坊,还有铁铺、豆腐铺等,生意很兴隆,曾经叫兴隆垸。清代这里是递铺即京城、省府传递公文及信件。梅城则是因递铺,而故名梅城铺。《李氏宗谱》的载录及李氏先生的谈话很重要,这应是“梅城”的史话。我又查阅了《熊氏家谱》,却发现熊氏是一个显赫的家族,居然是楚国屈原的后代。
接着我又到东边三里之远高家嘴访问了年过八旬的长者高老,他是一位老“布尔什维克”原大队(村)干部,对梅城的情况十分熟悉,他说高家嘴是梅城铺边的居民,梅城铺是过去官府送信件的邮递铺,骑马快递,梅城铺有座护国寺后拆建了新港小学。接着他拿出了《高氏宗谱》,二四上卷上面载录:“明成化由槲林村迁居梅城铺”。这里记载的“明成化”即明代宪宗成化年间(公元1465年),是说高氏的祖先于明代宪宗成化年间迁居到梅城铺边的。《高氏宗谱》的记载更进一步证明了梅城的古遗址在明代的存在。值得关注的是梅城铺在这里都叫成了梅子铺,这与衙门港湖叫成了杨门港湖一样,现在连这梅子铺的名字也已被人们遗忘。
姓氏《宗谱》看来是十分重要的,应是对鄂州历史文献资料及“志乘”的补充,它真实地记录了当地地域历史的变迁。
今天,在吴王梅城古遗址上,严冬却像“圣诞老人”那样慈祥,寒风料峭又是这梅城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我却感到春天般的醉意,顿觉一股暖流沁入心头!一千个日夜的企盼,三个寒暑的梦想,终于在这里和吴王“相会”,与梅城“交流”!
这里是一座三国吴王的军事城堡,又分明是一座空旷的学堂;这里是一座金银的宝藏,又分明是一道樊湖的“曲梁”。然而,这吴王梅城,它不亚于是一座埋藏在地下的宝藏。
吴王梅城是一处十分重大的三国遗迹,是北接江北邾城(黄州),南达夏口及江夏(武汉市) 的一条重要的军事古驿道之要冲。同时又是拱卫吴都的子城。对于我们研究三国时期吴王瓜圻、梅城及樊湖屯兵等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提供了重大史迹。
目前,正值我市发展三国大旅游的时候,梅城是一处应该值得开发的三国重大遗址。新港村应更名为梅城村,胡林街至段店街的这条大道也应更名为梅城大道,让村名、地名永远记住“梅城”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