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去
养生一句话,吃好睡好心情好。
吃好睡好心情好,想吃好,可是补药补不进去,食补也补不进去,别人吃香喝辣,各种进补,只能闻闻味,眼睁睁地看着 。
听完只好苦笑,吃好不一定是进补,进补不一定能吃好,读读《食为天》,读不懂是最婉转的说法,不得不怀疑自己小学语文怎么学的,遣词造句,表达不清楚。
读不进去是最见真性情的话,有时间开车,没有时间看导航,不太懂这种开车方式。
吃好,换成另外一种表达,叫好好吃,好好吃的标准,《内经》的说法,“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
老百姓的话,不要瞎折腾,吃饭去!
五谷是我们的主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生活中离不开主食,只有解决了温饱问题,才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有时我们寻求灵丹妙药,大补滋品,却往往忽略了身边最广博,却也最有善意的五谷,如果我们每天要吃药,饭就是最好的药。
五谷有不同的说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稻、黍、稷、麦、菽,另一种是麻、黍、稷、麦、菽。
前一种说法时代可能比较前,中原文明南下,在南方才可能大规模种植稻谷,后一种说法时代估计比较后,主要是黄河流域的农作物,华夏文明发祥地在黄河流域。
华夏文明发源于黄河流域,生活在中原地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人以小米为主食。
稷究竟指的是什么,古今著述,说法不一,我们不作考究,认为稷是小米,作为旱地农作物,易于种植,适应地域广,在中国古代种植普遍,并且易于加工。
桓公放春,三月观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德乎?”隰朋对曰:“夫粟,内甲以处,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乎!”
管仲曰:“苗,始其少也,眴眴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壮也,庄庄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兹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则安,不得则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矣。”桓公曰:“善。”
齐桓公郊游的时候,问大臣们什么东西可与君子之德相比,隰朋的回答是粟,也就是今天的小米,管仲说是禾,古代也指粟,现在的小米。
《说文》说:“古代指粟,即今之小米禾,嘉谷也,二月始生,八月而孰,得时之中,故谓之禾。”
禾通和,天下有了小米,安定祥和,没有危险,古人活动区域在黄河流域,小米是主食,农作物的代表。
隰朋说小米在谷皮之内,中间有外壳,外面有谷芒,仍然非常谦虚,自称自己为粟,粟原意是微小。
管仲说,小米开始生长的时候,柔顺得像孩子,长大的时候,庄重得像士人,小米成熟,垂首如一个君子。
君子是比喻的说法,粒粒皆辛苦,粮食来之不易,在中国人看来,五谷不仅仅补充营养,还滋养精神。
米字的写法,田字格中,四面八方各有一笔,在古人看来,得天地之气最足。
一粒米中见世界,稷为五谷之长,为人所祭祀下,且用来指代国家,稷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古代以社稷指代国家,《左传》说:“服于有礼,社稷之卫也。”社为土地之神,稷为谷神,
五谷的分类,小米色黄属土,天地之气可以理解为中气充盈,现在的话说,营养价值高。
盛产小米的地方,许多妇女生育后,用小米加红糖来调养身体,《本草纲目》说:“治反胃热痢,煮粥食,益丹田,补虚损,开肠胃。”
小米主要种植在北方,北方的概念比较宽泛,按中国版图,在中原地区为主,也是土。对于南方来说,南方的概念也宽泛,拿珠江流域的人来说,小米难以消化。
适合南方人的五谷是稻,不过,水稻虽然历史悠久,到了魏晋时期仍旧是产量不足,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五谷中的黍,也是争论不休的话题,一般认为,黍叫大黄米,粟是小黄米,古代常将黍与稷放在一起,《诗经》吟唱“黍稷彧彧”、“黍稷薿薿”。
《黍离》是最有名的一首,“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城阙宫殿都做了土,没有了昔日的繁盛荣华,只有一片郁茂的黍苗尽情地生长,也许偶尔还传来一两声野雉的哀鸣,这是一种什么心情?
粟平常也叫谷子,而谷包括黍和粟,可以看作一个品种,最直观的分法,黏的是黍,不黏的是稷,“黍”的本义就是“禾属而黏者也”。
黍的样子,《诗经》说离离,繁茂下垂的样子,黍可以酿酒作糕,从《诗经》来看,黍跟小米一样,北方的重要粮食作物,黍的食用方法有很多,可以用来熬粥,也可以制作成点心,还能酿酒。
黍的一个特点,抗旱能力强,尽量产量低,碰到干旱的年份,其他作物可能颗粒无收,黍也会有一些收成,适当种植一些黍,保证口粮的方法。
这里也可以看出,五谷的分法在黄河流域,简单的理解,黍和稷可看作一个总类的不同区分,细分而归入五谷,我们暂且叫黍米。
顺便说一下,五谷是什么不是绝对的说法,格物致知,参照物不同,五谷的分法不同,如果生活在南方,以稻米为大的总类,结合平时吃的食物,也可以总结出适合南方人吃的五谷。
我们尊重历史, 按约定俗成的说法,少些形式的考究,注重精神实质的探究。
得天之气最足,得古人以黍或小米作为度量衡的基准,《汉书·律历志》记载每种单位的定义,如寸,十颗黍米横排的长度,十寸为一尺。
律吕也按黍或小米为标准,用排黍米的方法定黄钟作为音的标准。黄钟的长度也是长度的标准,黄钟里加1200颗小米是一龠的容积,两龠为一合,十合为一升。
1200颗黍米为十二铢,铢是重量单位,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
神奇的米,把看不见的规律用数量化出来了,把平面、立体、体积、重量联系起来。
豆的种类非常多,我们说菽的时候,一般指黄豆,相对黑豆来说,性甘温,益胃利肠,也能滑肠。
一般来说,种子含油丰富,利肠也滑肠,这是共性。
豆形像肾,黑豆相对甘凉,能利肠,偏凉则能退热,凉血解毒,黑色入肾,加以盐引,能直入肾脏,有个强肾方法是吃黑豆,但是体润性壅,虽说补肾,也不是每个人都运化得动。
见得比较多的还有绿豆,皮寒肉平,由中达外以解热,豆类中性最寒,脾胃虚弱者不宜多吃。
有一段时间,绿豆汤风行一时,绿豆甘寒,利湿解毒的专药,确实有解毒的功用,问题在药物都有适用性,讲究辩证,因时因地因人而异,而不是一方治百病,所有人都适合,这是违反常识的做法。
药用比较多的豆有白扁豆,得火土之气,健脾消暑,炒用健脾,小儿用药,白扁豆非常好用,利中枢,清升浊降。夏天用来解暑用也是不错的选择。
药用多的还有赤小豆,赤小豆不是红小豆,两个品种,赤小豆非常硬,《金匮要略》有当归赤豆散排脓。
赤小豆一般紧小色暗才能入药,得金水之气,色赤入心,散血利水,麻黄连翘赤小豆汤治伤寒瘀热在里而身黄。
现在,市面上的赤小豆变得又胖又大,豆类都有解毒的功用,赤小豆散血利水,可以看作解毒的原因。
还有红豆和赤小豆,红豆和赤小豆都是红色,性味上天差地别。
药用赤小豆讲究发芽,芽有生气,力量无穷,用这样的力能破脓肿,没有芽的生生之力,消肿排脓的效果微乎其微。
《本草纲目》记载扁鹊三豆饮:绿豆、赤小豆、黑豆、甘草节,治疮毒初起,又治天行痘疹,清热解毒。
《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也有三豆饮,方药组成为:黄豆、绿豆、黑豆各一把,许多人喜欢用,还是老问题,一定要对症下药。
一是辩证,知道什么证,二是辨物性,知道怎么用,有许多讲究。
豆类不易消化,易引起腹胀,要考虑到人的体质适合不适合,《经方小品》记载“大豆多食,令人身重”。
“五谷宜为养,失豆则不良”,现代人说大豆营养丰富,中医看来,北方主肾,肾藏精,精气非常足的食物。
还有一个问题,身体还能运化这些营养丰富的食物,而不仅仅是强调营养丰富。
《内经》有这样的一句话,“饮食入胃,游溢精气”,吃进肚子的食物和水必须经过消化吸收后变成身体的营养才对人有作用。
几千年以来,中国人的饮食,“宁可一日无肉,不可一日无豆”,相对于肉类来说,豆类更适合中国人。
我们吃豆考虑运化的问题,吃各种豆制品:豆腐 、豆干、 豆皮 、豆酱、腐竹等等,豆制品可以看作豆的转化,利于人体运化和吸收。
拿豆腐来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点豆腐用的盐卤性温有毒,这是一层转化。
另一层转化是煮法,小葱拌豆腐、麻婆豆腐、炸豆腐……一温一凉,一寒一热,即使喝豆浆,也是油条加豆浆,搭配得当。
卤水点豆腐是我国几千年的传统,今天变成了石膏粉点豆腐,质地柔软,口感也嫩滑,不过,性质更寒,少了传统搭配的智慧。
发酵豆成为豆豉,是另外一种转化方式,一般用黄豆发酵,古人不但用于调味,而且用于入药,药用的话,还会加其他药物。
炮制的方法不同,药性也会有所区分,一种炮制用麻黄、苏叶与大豆同煮后发酵,性辛温,另外一种是用桑叶、青蒿和大豆同煮后发酵,性凉。
豆豉也有选用黑豆发酵,看要达到什么效果,黑豆作为种子,可以同时有闭藏与生发的功用,黑色入肾,入肾跟补肾还是有所差别,如果心肾相交,用黑豆比黄豆发酵成豆豉效果好。
发酵本身是一种转化,能够发汗开腠理,《伤寒论》栀子豉汤用来治心烦懊憹,起卧不安,借豆豉的宣达之力上行,跟栀子清热下行正好形成一对阴阳。
还有一种方法,如赤小豆那样的发芽方法,让豆发芽,有生生之力,在农村,一盘韭菜炒豆芽,就是一道美味。
豆芽一般用黄豆芽或绿豆芽,相对于黄豆芽来说,绿豆芽偏寒,不过,总比一直用绿豆汤有讲究。
让黑豆发芽,这是另外一味中药大豆黄卷,芽有生发之气,水木相生,理气消食。
豆类性味多变,生的时候性平,炒食性热,煮食性寒,做成豆豉性冷,豆酱和豆卷,性趋平。
还有个说法,牛食之温,马食之冷,物性还看对象,巴豆是人的泻药,老鼠越吃越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