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世界,世界在身边。第91,海盐四迁

1990年海盐县志办公室召开研讨会,讨论古代海盐县的疆域沿革问题,谭其骧先生在会上讲话,对嘉兴市域和上海市域的历史建置沿革发表了精辟的见解。讲话整理成文后编入谭氏遗集《长水集续编》。

1990年时谭先生80岁,2年后去世,谭先生的一番精辟见解后来基本成为这一领域的定论。换句话说,后继乏人。

谭先生认为:金山是上海市最古老的地方,是最早设立县治的地方。始建于秦的海盐县治大概在西汉时陷为湖,搬到今平湖境内。这以后很长一个时期,整个今上海市全境没有县城,直到6世纪梁朝的时候才先后在今上海境内设了3个县,金山有两个,就是前京和胥浦;松江有1个,就是故址在今松江西北小昆山下的昆山。但这3个县都是短命的,到隋朝都不存在了。直到唐朝天宝十年以前,整个上海市仍旧一个县治也没有,天宝十年才分昆山、嘉兴、海盐3县之地置华亭县。从此以后,今天的上海市就不再是不设县的海滨荒陬了。唐朝的华亭一县等于今天上海市吴淞江以南的市区和7个县,只是东海岸还没有伸展得今天这么远。

有人说第一个海盐城陷在柘湖里是在秦朝,好像并无根据,严谨一点,应说海盐陷入柘湖必然在王莽以前,可能是西汉后期。

金山体育场对面的甸山村,被认为是最早的海盐县治所在

《汉书·地理志》会稽郡下的海盐县:“故武原乡,有盐官,莽曰展武。”这是关于海盐最早的最具有权威性的一条材料。从这条记载里可以知道第一个海盐县城迁到第二个海盐县城之后,第二个海盐县城是在武原乡,这是靠得住的。因为王莽时的海盐县城在武原乡,所以他根据武原的字义改县名为展武。

《后汉书·郡国志》吴郡下的海盐县刘昭的注:“案今计偕簿,县之故治,顺帝时陷而为湖,今谓当湖。大旱湖竭,城郭之处可识。”刘昭是南朝梁的学者,他注《后汉书》八志大概在梁武帝天监年间(502-519年),此条记录的是东汉顺帝永建二年(127年),第二个海盐县治沦为当湖的事。

谭先生说:“第二个海盐县城陷在当湖里,遗址也没有发现,反正就是在当湖里。当湖原来也是很大,后来越来越小,现在变成了东湖。”

今平湖市的东湖,当湖的遗存

范西屏与施襄夏的当湖十局在围棋界极为著名,至今仍被认为是围棋古谱中的典范。后面的塔属于报本禅寺,寺始建于明代嘉靖年间,抗战时被毁,1993年复建。

第二个海盐县治陷在当湖里,之后搬到了山旁边。《元和郡县图志》说海盐县“后又陷为当湖,移置山旁”,但没有说是什么山。在《舆地纪胜》里也是这样讲: “故邑山在海盐东北三十五里”。这个山本来没有名字,在第二个海盐县治沦到当湖后,移至这座山旁,后来又搬到第四个海盐县城去,然后把第三个海盐县城叫做故邑城,把故邑城旁边的山叫故邑山。

关于故邑山,要把它搞得很可靠的话,除非搞发掘。在浙江省测绘局编制的《浙江省地图册》的平湖县幅内,乍浦九山中有座益山,在乍浦镇东偏北约6公里,谭先生认为可能就是故邑山,因为古人习惯上偷懒,往往要把两个字简成一个字,故邑山也许后来就简称邑山,又讹成益山了,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这完全是推测,没有什么根据。不过《清一统志》说故邑山在平湖县东南13.5公里,益山离平湖差不多13.5公里。现在地图上标注的是壹山。

海盐县治的搬迁,前二次是因为地陷,第三次应该是因为海侵。地陷来得很突然,因此金山和平湖的海盐县城早已没有踪影,而海侵相对要节奏慢很多,多少还留下一些遗物。东晋咸康七年(341年),海盐县从故邑城搬到马嗥城,一直到50多年后的隆安二年(398年),海贼孙恩北趣海盐,刘裕随而拒之,筑城于海盐故治,孙恩来攻,为裕所败,即此城矣。

《浙江地方志》网站的《志鉴论苑》有一篇文章《浅谈故邑山和故邑城》,提到:“而今,故邑城早已沦没海中无可考......故邑城究竟(彻底)沦没于何时并无确切记载,估计大概应在元以前。清顺治时期,乍浦居民还能偶尔在海边一窥故邑城的遗址......张云锦《当湖百咏》六十三,后有记曰:庚戌夏,天妃宫西南沙中,忽现市井遗址,人有得五铢钱者。庚戌是雍正八年。”

跨海大桥东面的就是九龙山风景区,为乍浦九山,最东边的是壹山

马嗥城在今海盐城的东南300步,东晋以后,宋、齐、梁、陈的海盐县都是在马嗥城。隋末唐初,海盐几次废复,开元五年复立以后,就再没有撤废过。《越绝书》卷八:“马嗥者,吴伐越,道逢大风,车败马失,骑士坠死,匹马啼嗥。”故名。

骑车经过海盐县城区

海盐塘流入杭州湾

从晋咸康七年(341年)到唐开元五年(717年),三百七十六年,海盐县治都在马嗥,之后移治吴御城,以后再没有移动过县治至今,谭先生说:不大可理解的是,马嗥、吴御二城相去那么近,为什么古代要筑两个城?古代海盐县东南的海岸线,远在今海岸的东南,似乎没有担心海侵的理由,如果真是这个理由,那新县城应该搬离海岸线至少几里路,而不是区区几十丈。

如今海盐县最大的工程(或企业)是秦山核电站,一路都可以看到与核电有关的内容,想来那一定是非常安全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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