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家被偷了

小许是安徽人，和丈夫一起来到北京打工已经有三年了，他们在玉泉路租了一间平房，早出晚归——丈夫是木匠，她帮人家做家务。这样一年下来，也能攒上一万多块钱。

小许身体健康、爱说爱笑。那天她来我家，说她家被偷了，衣服被一件一件地翻过了，扔得满地都是。“我一进门，就知道小偷来过了，可心里一点也没慌——家里没放钱。最值钱的是从老家带来的几桶油，小偷也没要。”小许说得很生动，神采飞扬，简直像在说一出喜剧。

“你知道是谁偷的吗？”我问。

“咳，还不是那几个邻居！他们老不干活，天天赌钱，钱输光了当然会偷。”小许心里跟明镜似的。

同是穷苦人，有的勤劳致富，有的赌博偷摸。勤劳致富的，自然人人喜欢。对赌博偷摸的，我的心情有点复杂。老舍先生说：“穷人的狡猾也是正义。”我很信服。庄子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穷人的小偷小摸，和贪官污吏的大偷大摸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人人都应该自强不息，这话当然对，但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如果你是一个穷人，你就知道自强不息有多难了。毋庸讳言，现在很多穷人的机会真是少得可怜。再加上如今一些不良风气的影响，靠一双手实打实地挣点钱，实在需要超强的定力啊！

说了这些，其实我只是希望有钱有权的人能多为穷人做点事，这也可以算是“以人为本”吧。不然，就有可能出现印度曾经出现过的现象——“黑夜政治”。即，穷人白天害怕警察，只好黑夜出来搞破坏：砸路灯、抢劫、盗窃，等等。这样，大家都不得安生。对穷人朋友，我也有一语相赠，即画家徐悲鸿先生爱说的一句话：“一个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能够自拔，才不算懦弱呵！”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4年4月1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