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外二章)
拜堂(外二章)
文/袁国奇
(一)
神龛上的灯盏里，长一根灯芯草，以一朵灯花，照亮一个日子。
一挂鞭炮，壁里拍啦地，仿佛谁拨响了算盘，在结算我单身的日子，也在结算故乡养育我的艰辛。
红红的婚联，映照着老父亲的沧桑。我知道，这一天过去以后，他的心情并不会比往日轻快，反而会愈发沉重。
今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日子的长绳，把我与一个女人，捆绑到堂屋的神龛前唱喏。也绑来亲戚邻里，为一段良缘作证。
吉时已到，红烛高照，礼炮向一个村庄宣布，一场婚礼开始。我与女人在神龛前跪拜天地、高堂。在相互对拜以后，我把女人种进了洞房。
我装饰了女人，女人装饰了我的日子。月光爬进窗户，窥探我的隐秘。风儿掀起女人红红的头盖，时光的胴体里，散发着欲火的清香，宛如一壶热辣的酒，在我体内蠕动，也在女人肉里燃烧。女人如一盏通明的灯，被岁月挂在日子的庭院。
我知道，我以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都将被这盏温柔的灯照亮。
踏过蜜月的门槛，我打开生活的门窗。那时，一些种子已经在土壤里发芽。一些花儿已经开始开放。一些果子已经开始成熟。
过不了多久，又该是收获喜气的季节。
(二)雪花
仿佛一群小鱼儿，从瑶池游入人间。以一颗素心，洇染山川，河流，大地。
又如一缕轻盈的时光，从漏壶的嘴里轻轻吐出，凝结成一朵一朵的梨花，开在半空，为今生的情，也为前世的缘。
我捧起双手，等你着落，用一朵花开的痛，读你。我仿佛你前世错过的那个人。
今生，让我把你等到。
你若烛，我如香，我在你的烛光里聆听般若。
你泊岸于我的指尖，带来一朵梅的清香，如梦，醉了凝望的眼。
我寄一颗禅心于云水间。听泉声，听鸟鸣，听明月一路照着你走来，盛开在天地的一帧诗画里。一朵，一朵，晶莹了前世今生。
你又如漫山的山茶花，莞尔，轻盈。
让我触摸到了故乡轻微的呼吸，还有一只小小蜜蜂懵懂的初恋。
岁月青葱，苦涩若一张掉光牙的嘴，吐词模糊。我把一段情，养在岁月的静水瓶里，等你落入其中。
素年，踏雪寻梅，折一朵禅花，养于心间。你从佛的眸子里轻轻走来，熠熠佛光，点燃了我心中的禅意。我如一棵寒松，站在磐石之上，等你倾情我怀，听你诉说经年的思念。
你用冰冷的唇，吻我。
我用一颗炽热的心，温暖你我一世的情缘。
那一日，你若一只蝶，落在我的发际上，以一身素白，洇染岁月，带着灵魂的香，染白我一头的青丝。
今生，你为我飞舞，我痴恋于你的冰清玉洁。
(三)羊奶子树
仿佛江南的垂柳，以清风为琴，一腔烟雨，一腔诗意。
又似高山的雪莲，在马头琴的悠扬里，把一朵深褐色的小花，开在飞雪的怀抱，你比梅花更为懂得春天。
山花烂漫的日子，你如一只待产的母羊，翠绿的肚皮上，无数只涨鼓鼓的乳房，粉嫩，柔滑。仿佛等待一群羊羔，前来吮吸。
你用乳房养活一个季节，也养着一座山的淫欲，一条河的愿望。
风掀起你的衣裳，你的脸上不再泛起少女般的羞涩，众目睽睽之下，你毫无顾忌地把乳头塞进清风、月光、虫鸣的嘴里，俨然一副慈母的情态。
我站在风里，用目光吮吸你的乳头，吮吸你的慈悲，吮吸故乡黄土地上的袅袅炊烟……
我看到，一只小鸟扑入你怀里，你让我想起那些乳房干瘪的母亲，还有她们不赡养老人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孝敬显得苍白无力，世间有关礼义的诗词因此失去了韵味。
羊有跪乳恩，乌鸦懂得反哺。我无力偿还大地的馈赠，我只想用我如青铜的身体，点燃一本《孝经》，让爱的灯盏永不熄灭。
你取名羊奶子，是想让人记住养活生命的每一只乳房，还是想养活一段回忆？
而我，只想用我思想乳房的奶汁，去救治那些精神匮乏，缺乏爱心的人。
END
【作者简介】
袁国奇，湖南绥宁人，内蒙古《文苑》签约作者，供职于浙江医药。作品入选《散文时代》，《浙江散文》，《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散文诗》，《小拇子》，《中国散文诗年选2018卷》，《长安文学》等多种刊物及网络平台。其中《月亮下的思绪》入选《中国散文大系》，《母亲的手机》获《文苑》散文优秀奖，《拯救水源》获绍兴市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花园阁，人间仙境》获绥宁旅游散文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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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湘西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