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乡心寄雪影——记台湾省著名画家谭雪影
碧海乡心寄雪影
江海滨
谭雪影（1906—2002），名真，旌德县人。曹升之妻。曾获哲学博士学位，1949年随夫入台，先后任东吴大学教授，台湾国立艺专教授、博导。对《易》学研究深远，曾是台湾省中华易学会理事长，有专著刊行，深得于右任器重。擅长诗词歌赋，尤擅国画，为国画大师溥儒门下。山水人物花鸟无不精通，著有《孝经论解》《碧海乡心诗词集》等。
三十多年前，缘于谭雪影先生鸿雁忘年，常在信中盼望她回归大陆家乡，静静地看看写写，行旅或生活。后来，雪影真地回来了，回到了她朝思暮想、依旧平常而素朴的故乡，也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老家。
她被接到亲戚和我所在的地方小镇，我们也算老乡近邻了，不过源于种种原因，我也不好走近看望。偶尔听说他爱人担任过中正秘书（也不知确切与否），爱人魂归故里，她也是追随叶落归根吧，也或许是如同她一样的同龄游子都有着浓浓乡愁吧，又或许海峡这边还有许多乡音乡情让她牵挂……
我们鸿雁传书也不多，我称呼她谭奶奶，她很高兴，每次都能感受到她温婉亲和的气质和学者风范，没有海峡两岸的距离感，我们之间总是洋溢着乡情乡音。他始终都是沉浸在她的易经书画诗词佛学的世界里，不关心太多的风云变幻，所以她的作品总是那么文静素雅。
后来，谭雪影先生搬到县城北门供电局附近一隅寓居，我也曾去看望过她一次。记得她的屋内有三两只猫，好像卧床上都有一只陪伴。自从辞别讲坛、爱人归尘，或许只有艺术和猫才能挽留她对尘世的依恋吧。床头柜上隐约有一本一寸厚的布裱封面的《孝经论解》，一看就是很有学术分量的那种，很遗憾当时没有向她索取珍藏，不然我可以从她不多的文献笔迹中探寻更深远广博的思想艺术境界。
这里是一封谭雪影先生三十年前给我的一封信，信里聊及我给她写的一首诗，并对于柔刚哲学的一点看法，由此谈及中国学术史五经中首推《易经》，《易》是万法根源，柔与刚乃变化之理……
雪影先生也曾为我画过一副二尺横幅幽篁，十分空灵清逸，留了两句诗记不得了，雅，可能当时年少，审美水平不高，对于了了几笔竹子留下大片空白，总觉得浪费了空间，也不知怎么冒出一个馊主意，想到北师大启功先生恰恰也喜欢画竹，就想，何不请启功先生在空间补白？以他和雪影仿佛的红竹，添加润色，一定锦上添花，一男一女珠联璧合，一南一北相映成辉。
于是将雪影幽篁寄给启功先生，没想竹沉雪海再也不见，每每回忆起来，都不免为自己的心愿感到无比愧憾，有时候也怪启功先生怎么也如此不讲情缘，即使再忙无暇顾及，也当及时寄回说明以免挂念。就这样，雪影先生的幽篁也就永远地流落在北国红楼了。我是多么希望海峡两岸的笔墨因缘可以籍此际会观照，让尚有些许隔阂的两岸一纸牵，可惜可憾了！
雪影先生会不会责怨我呢？
雪影先生应该是近代台湾省最杰出的学者、女性书画艺术家之一，书画成就当不逊宋美龄，媲美苏雪林。其书法委实具有魏晋风韵，端穆而不失灵逸，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卷气，同时渗透碑味骨感，有血有肉有情有精气神。先生毛笔书法柔中寓刚、娴静可人，而硬笔书简却显得开张遒劲、老道大方，真的不像女子手笔。这一点有与我们共同的老乡前贤吕碧城齐眉。
雪影先生的画也是传统文人画一脉，学者型画者，不是纯粹的画家画，尽管她也很重视画面技艺，但更多的能让我们从笔墨间领略到她的哲禅意境和学人风范，她一生一世的雪泥痕影，充满了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大自在。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在雪影先生的心海，笔墨也许就是她的人生吧？】
今年是谭雪影先生诞辰108周年，逝世18周年，特意按照多年前寄给谭奶奶那首不记得具体内容的诗韵再拟七绝，聊以纪念与祈福——
天地悠闲彼岸远，篁影潇潇换雪归。
（作者系山水画家，中国文联学会书法艺术委会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