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特刊//李太斌《守候的目光》《娘啊，您一定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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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的目光
李太斌
离开家乡十余年了，漂泊的乡愁在心里与日俱增，奔忙的脚步总是无法走向故乡的方向。
十年的时间，只是偶尔出差顺路回去一趟，看看故乡，看看爹娘！用我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撩起母亲的眼睑，牵出她那思儿的目光！
去年十一过后，我在匆忙中带着一身的疲惫回了一次家乡，当我从老同学的车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上的母亲，我向母亲招手，母亲像是没有看到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七十多岁的母亲眼睛真的花了。父亲为我打开房门，我径直走到阳台上，母亲还依然站在那里望着窗外，我喊她，她像是没有听到，等我走近了，她才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身边。她回过头来，一脸的惊讶，自言自语地说：我这眼睛不行了，咋没看见你进来哪！
我无语，看到母亲潮湿的眼睛，还有那潮湿的目光，我心里极其难受，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刺激着我，让我泪湿眼底。
父亲告诉我，母亲自从接到你要回来的电话，她白天一直都站在那儿望着，她明明看不了多远，就连楼下推着车子卖菜的人都看不到，每次听到有吆喝的声音她才蹒跚地下楼和人家讨价还价，然后再小心谨慎地把钱付给人家。
听到父亲说的这一切，我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自责，我无法想象母亲对我们的牵挂，竟然让她憔悴到了这个地步，当时真有一种不愿离家，一直陪伴母亲身边的想法，但想到自己为人父为人夫所肩负的责任，想想自己在外拼打十几年才换来的稳定工作，我很难做出取舍，更让我无法去决择，无法去洒脱，更无法去承诺！
在家三天，母亲每天都比我起得早，可我听到她起床的声音，我就赶快起床，我知道母亲是在为我做早饭，她总是说上班的人一天要吃三顿饭，要八点上班，是习惯，回到家也不能改掉，少吃一顿饭心里会难受的。
母亲真的老了，她的动作真的不如以前了。当母亲洗漱完之后，走进厨房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忙碌了。母亲问我还会不会做饭，在家学会的做饭忘了没有？我笑了笑，凑近母亲的耳朵说：比以前强多了，现在有你的好儿媳妇教着呢！母亲笑了，口里喃喃地说：这样就好，自己会做饭，一个人在家也不会饿着，不象邻居强子，媳妇不在就跑到街上吃去了，瞎花钱，也吃不干净。
在家的第二天，父亲建议我到亲戚朋友家走走，我说等下次吧，这次时间不长，父亲没有说什么，其实他的心里也知道我不想再去别的亲戚那里，把不多的时间浪费掉，他更想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挤出来陪他和母亲。
时间在我和父母亲拉家常中很快过去了，只到我临走的那天下午，我和母亲好像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她的叮嘱总是一遍又一遍，虽然内容大都一样，可她总是变着说法表达着，生怕我记不住。
下午，当我背着挎包离开家门的时候，母亲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心头一颤，我知道此时的母亲已无法用语言表达她对我的挽留，母亲粗糙的手掌告诉我：这三天里拉的家常话，一句句的细叮嘱，都要我装入行囊，记在心上。
在家门口，我和父母亲道别，我让父亲扶住母亲，别下楼了，我怕蹒跚而行的母亲跌跤，可母亲还是执意要下楼送我。于是我又回过头来劝母亲，我对母亲说：你越是送我，我越是不想走，一会就赶不上车了。
母亲无奈了，只好站在门口。我转身下楼，听母亲说到：这次回来胖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小时候穷的没饭吃，瘦的像猴子一样，没想到能过到今天......
我走出家属楼,准备过马路到对面找出租车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我没想到母亲又站在了二楼的阳台上,我给她招手，她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母亲根本都看不到我，可我还是尽力挥动我的双手，我想用双手再次抚摸母亲的守望的眼睛，我更想用双手握住母亲那守候的目光。
娘啊，您一定能听见
李太斌
两年前的二月二
娘猝然倒在餐桌边
表情平静安详
没有一声呻吟
没有一句语言
爹在这一天
改变了一生的习惯
没有去理发
也没有抬起头
一双苍老的目光
盯着娘凝固的表情
从家中追到医院
娘的平静沉默
让小城里的专家
无能为力
对娘的岁月作了预判
虽话语委婉
却似穿喉利箭
让我身冷心寒
似风断吹烟
娘一辈子的要强与坚韧
怎能在这一刻戛然而断
娘一辈子的盼望与等待
怎能在这一刻闭目不见
娘啊，我们都在
既便您不想睁开双眼
您一定会听到
我从血脉里流出的呼喊
两周后
娘在省城的医院里
在医生的惊讶中
在不规律的心跳支撑下
慢慢睁开了眼
我不敢与娘对视
我怕一个微小的动作
会干扰娘的心跳
我怕一丝微弱的声音
会拨动娘的心弦
我攥着娘的手
移目窗外
窗外的天浑浊暗淡
像娘慢慢睁开的眼
我不敢多想
也不敢多看
收回忐忑的目光
盯着那悬挂的吊瓶
一滴一滴
为娘输送着生命之源
娘脆弱的表情
从眼角向四周蔓延
娘弯曲的手指
悄悄地依次伸展
我屏息静气
盯着娘的粗糙的手指
像守着一株幼苗
等待温暖的春天
我的泪在流
滴落在娘的手上指间
我多想让泪如雨
滋润娘思儿念女的心田
娘能进食了
尽管只是一点点
当我将流食从胃管里注下去
我就坚信
那是把娘的希望之火点燃
娘没有负人
娘不会负天
娘以她的要强与坚韧
在两个月后
说出了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尽管模糊不清
尽管语序错乱
可我都能听得清听得见
只是我一千次的喊娘
娘都表情木然
可我坚信
娘啊，您一定能听见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李太斌，笔名梦丰，网名彬彬有李。高级企业文化管理师，就职某大型国企。酷爱诗歌、散文、小说、剧本创作。先后在多家书刊、微平台发表文章，著有小说《太阳没有透过云层》《爱情在梅雨的季节里流浪》、《北京有雨》；散文《十月红》、《守候的目光》；诗歌《站在鲜花盛开的地方》、《又见梨花如雨》；剧本《爱在羊三木》、《芦苇花开》、《长情》、《妈妈的高脚杯》等。
——现代诗歌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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