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连载）我们走在大路上（第十一章 2) ||张学武（河北）

第十一章 ( 2 )

张从林坐在副驾驶座上睡觉，苏斌和常新山坐在后边说话，很快车就到了离任丘不远的新安县，常新山拍了拍前边的张从林的肩膀说：“咱们先下车吃点饭怎么样？”
张从林揉揉眼睛说：“昨天夜里打了一夜麻将，今天有点瞌睡。现在到哪里了？”
常新山说：“沧州新安县，这里有一家饭馆，红烧鱼做得很有名气，我以前来吃过，要不咱们下去尝尝？”
张从林说：“好，那就听你的。”
到了饭馆，连司机四个人坐下，过来了一个女服务员，一边用抹布擦桌子一边笑着问：“先生，你们吃点啥呀？”
张从林亲自点菜，说：“来一条红烧鲤鱼，一个水煮丸子，一个凉拌猪耳朵。再来一瓶沧州大曲。对，先给我们来一壶茶水。”
苏斌问：“你们这饭馆是国营的还是私营的？”
服务员说“现在哪还有什么国营的，都是个人开的。我们的老板就是以前国营饭店的经理，辞职不干了，个人开了这个饭馆。”
苏斌问：“收入怎么样？”
服务员说：“刚开始还可以，每年纯收入五十来万，近二年不行了，附近这几家全是饭馆，竞争十分激烈，今年估计最多也就是二十多万，不超过三十万——你们几位先坐着，我去给你们端茶水去。”
说罢服务员就走了，一会就把茶水端了上来，并亲自给倒在茶杯里。
常新山喝着茶水问苏斌：“怎么你也想干个体？”
苏斌说：“没有那个想法，就是随便问问。”
常新山说：“现在的个体户可了不得，咱们供销社是上边给什么咱们就进什么，人家个体户呢？是自己需要什么就进什么，而且哪里要的价低就从哪里进，人家真正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这就是挣钱，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这就是哪里的货便宜就往哪里跑，上海、广州、北京等地他们都去，艰苦朴素的工资作风，我曾经就见过一个个体户，从北京到广州，在火车上这家伙就穿一身破衣服，钱呢？装在一个编织袋里，编织袋里有几个倭瓜，倭瓜瓤被这家伙掏空了，钱就放在放在倭瓜里，然后用胶带纸一贴，外人也看不出来，腰里系着一根破麻绳，装得像个乞丐。”
苏斌说：“咱们供销社为什么不向个体户学学呢？”
常新山说：“咱们供销社跟人家个体户没法比，人家个体户投机钻营啥都敢干，咱们供销社是国营单位，上边管着呢，人家个体户能吃苦耐劳，咱们供销社的职工多少年来养尊处优惯了，谁愿意吃那些苦？再说咱们供销社的售货员那是什么？是大爷，一般人跟他买东西他带搭不理的，牛逼的很，你再看看人家个体户的售货员，那服务态度没的说，只要你进了他的商店，他就是笑脸相迎，主动跟你打招呼。还有，人家个体户的商店你去了可以讲价，比如说一件上衣吧，他敢跟你要八十，你只要中间一刀，给他四十，他就会卖给你，所以现在讲价不叫讲价，叫什么？叫砍价。咱们国营商店能这么做吗？”
俩人正在说着，服务员把菜和酒端了上来，说：“先生，请用。”
司机不喝酒，要了一碗米饭就独自吃了起来，剩下的三个人就喝起酒来。常新山说：“咱们这么喝酒太没意思，一人说一段顺口溜怎么样？”
张从林说：“那你先说。”
常新山就说：“我先说就我先说。”
常新山就摇头晃脑说了一段：
一等人掌实权，点头晃脑就来钱。　　
二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　　
三等人大盖帽，吃完原告吃被告。　　
四等人当律师，发财全靠打官司。　　
五等人干个体，骗完老张骗老李。　　
六等人手术刀，要治病递红包。　　
七等人当演员，扭扭屁股就来钱。　　
八等人交警队，马路旁边吃社会。　　
九等人跑销售，年年月月吃回扣。　　
十等人主人翁，挟着饭盒学雷锋。
张从林也来了一段：
省市干部忙出国，
县区干部忙治窝，　　
乡镇干部忙吃喝，　
村组干部忙赌博,　　
学生干部忙爱国。
轮到苏斌了，苏斌说：
辛辛苦苦国外引进设备，大大方方花去一笔外汇。　　
回来一看产地原在国内，哈哈一笑又交一次学费。
……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苏斌的心里产生了波动，为他后来从事单干经商埋下了思想的种子。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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