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小春子和老屁（三）
（朗读者：赵朋）
上初中的时候，学生们都不爱学英语。小春子偏偏对英语产生了兴趣，什么过去进行时，现在进行时，什么倒装句，那26个英文字母组合起来，让小春子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小春子就成了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正好，小胡子也喜欢英语。
自从升初中到了一个班，小胡子对小春子的英语水平是倍加崇拜，由崇拜产生了好感。尤其是在全校英语故事大赛上，他和小春子成了故事《猴子和鳄鱼》英译汉的搭档，小胡子就开始由好感升级到暗恋。十三四的孩子，青春萌动，小春子的心里开始装着老屁，对小胡子投递过来的好感行动，只是停留在同学之间友谊的层面。高中毕业的时候，小胡子在给小春子的笔记本中夹了一个纸条，表达了自己对小春子的感情，而小春子看完，在回家的半路儿上，就将那纸条撕碎送给了风。大地震前后那时候，人们还习惯晚婚晚育，小胡子没想到，他一直想等自己长点本事再向小春子求婚，传来的却是小春子要跟她哥哥结婚的消息。
小胡子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小春子怎么能跟她哥哥结婚呢。他也隐隐约约地知道，小春子和老屁他们是父母后组合的家庭。不管咋说你们也是一家子，也是兄妹啊。从上学到现在，我对你也不薄啊。大地震当天，我从石头块子里拱出来，救完了家人，首先想到要去救的揍是你。你咋儿这么早揍结婚呢。难道我比不上老屁？想着想着，小胡子就嘴儿对嘴儿喝上了老白干儿，喝着喝着半瓶酒就进了肚子，喝着喝着泪水就下来了。不中，我得（dei）找小春子讨个说法儿，这么着得（dei）憋死我。
喝的快要断了片儿的小胡子，就这么着，喝得离了歪斜（左右摇晃站不直）地来找小春子。
小春子听了小胡子的话，拉洋片似的快速在大脑里过了一遍她和小胡子从上初中以来接触的场景，她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小胡子对她的感情还没有放下。但她又一想，小胡子有错吗？即便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小胡子也没有错啊。那么，自己有错吗？他是写过表白的字条儿，可自己从来没有答应，更没有跟小胡子明确要处对象啊。自己也没有错啊！想到这里，小春子坦然了，她平静地对小胡子说：“老同学，别闹咧，快回去睡觉吧，明天酒醒了就不憋屈咧。”
听到小春子说这话，小胡子竟然咧着嘴嚎起来，一边嚎一边说：“我，对你，可是真的啊。我，我心里，忒难受！”
“你看啊，后天揍是我结婚的日子，你在这儿又哭又嚎儿的（die），知里不知其外的（die），好像咱俩咋回事似的（die），你不是给我上眼药儿吗？”
小胡子不敢看小春子的眼，嘴里依然“唔噜唔噜”地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从表情看，还在表达心中的痛惜和懊悔。
这时候，小凤和那两个半大小子默默地看着，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说啥。但是，他们能感觉到，这个长着小胡子的男人，对小春子确实是动了真感情。小凤对小胡子也少了刚刚那股讨厌的情绪，心里甚至有了一丝同情的元素在游动。
折腾了半天，小胡子的酒劲儿好像也过了一些，自己迈动双脚有出院儿门的意思，两个半大小子便上前架住小胡子。在迈出院儿门那一刻，小胡子扭过头来，说了一句：“祝，祝你，幸福！”
看着走出去的小胡子的背影，小春子无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弄（neng）的哪一出儿啊！”
这时候小凤接话了：“这出儿，忒好！”
“你啥意思？”
“姐，没想到，你魅力忒大，还有这么稀罕你的（die）！”姐俩边说边拉着手往屋里走。进得屋里，小春子说：“他稀罕我，我不稀罕他啊。再说咧，我找也得（dei）找我稀罕的啊！”
“老屁知道他稀罕你不啊？”
“知不道（不知道）。”
“要不要我告诉老屁？”
“你告诉他也没事儿，你想整事儿啊？”小春子轻轻拧（掐住肉，转圈儿）了小凤一下，扭达扭达地对小凤说：“小妮子，老屁知道我稀罕谁，你鼓捣啥都是白废劲儿！”
“瞅瞅，看把你美的（die）！”小凤坐到炕上，把被子抱过来依在后背，用狡黠的目光望着小春子说：“打我记事儿我揍看出来咧，那时候你揍总缠着老屁。后来，我揍觉摸着（jiaomozhe，觉得）你早晚跟老屁得（dei）有事儿！”
“看你鬼头的（聪明，机灵。的，读die）。”小春子看着靠在被子上懒洋洋的小凤，半夸半戏地说：“你那点小聪明儿，是不是都用在这上边咧？”
“姐，那还用都使上，使个大脚指头揍够咧！”小凤说：“你信不，我看五红姐跟四猴子他俩也有戏！”
老屁和小春子大婚的日子说到就到了。
那时候结婚，随份子一般都是五块钱，关系铁一些的朋友或工友也就随个十块八块，而真正的亲戚给个搪瓷盆子或竹篾暖瓶就是一家子上席，图的就是个喜庆和吉祥。
十月一这天，虽是晚秋，却风和日丽，三爷从矿上找了个工会的干事当大操儿，喜宴弄的是红红火火。界比子邻右的全到了，老屁的工友全到了，居委会小饭馆的大妈大婶儿全到了，让老屁没想到的是矿上的工会主席也到了。更让老屁、小春子和参加喜宴的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区革委会在喜宴上为老屁、小春子颁发了“五好家庭”的牌子。颁发牌子的区革委会副主任简短的发言，将两位新人喜宴的气氛推向了高峰，她说：“这个特殊组合的家庭，一直以来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出了好工人，出了大学生，家风纯正，不惧困难，大灾大难后自立自强，是我们全区所有家庭学习的榜样！”
区革委会的授牌，对于所有的家庭来说是荣誉，但对于小春子来说，是对她和老屁结婚的认可，甚至是赞许。听着区革委会副主任的发言，小春子百感交集，脸上挂着幸福的泪花。她和老屁端起酒杯，敬完区革委会副主任后，一桌一桌地敬着，既是感谢亲朋好友和工友们的捧场，更是对他们自己未来美好生活的敬祝。
敬酒的时候，老屁的掘进区爆破队工友小陈好像发现了什么，举着酒杯问老屁：“队长，我嫂子咋光敬酒不喝酒啊？”
“你嫂子，嘿嘿，不会喝酒，不会喝。”老屁憨笑着。
“不是吧？”小陈眨眨眼说：“去你家，我们跟嫂子喝过酒啊。酒量还不小呢，咋结婚这天揍不会喝酒咧！”
小孙听了这话，便坏笑着问小春子：“我说嫂子，是不是我哥忒稀罕你，等不急揍提前揣（怀上的意思）上咧？”
小春子不回答，端着酒杯只顾“嗤嗤”地笑。老屁喝了酒本来脸就红，这一问，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抓革命，促生产。嘿嘿，抓革命，促生产。”
工友们被老屁这间接承认的答法，逗得“轰”地大笑起来。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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