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浩中
四月一日就快到了。这是我这个“70后”终生难忘的第十八个生日。别以为这是四月一日愚人节的玩笑，我也不是闰年的2月29日出生、要四年才能过一次生日。而实在是这个生日来得太不容易，更值得纪念！十八年前的四月一日，我躺在省人民医院的外科手术台上，经过医生四个小时的辛苦手术，终于切除了结肠上的恶性肿瘤。后来又连续进行了六次化疗、服用了三年中药，才彻底战胜癌症，恢复了健康。从那时起，四月一日对于我就有了特殊意义，将这个日子作为自己获得新生的生日啦。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还真的不错。这一年，老伴和我两个人，先后罹患癌症。唯一的区别是，老伴因病情危重，得先化疗再进行手术，而我必须先手术才能化疗。因此，先就医的老伴新生纪念日反而比我迟了一个多月。2003年2月，春节刚过，老伴因腹胀厉害，甚至无法下蹲，到医院进行B超检查。检查结果如同晴天霹雳：“卵巢癌”！经入院后的进一步检查，得出了更恐怖的结论：“卵巢癌晚期。如果不做手术，还有可能活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动手术，则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有的医务人员甚至暗示我们，“回家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浪费钱了”。这时，我们家属虽悲伤欲绝，但束手无策，只能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在这关键时刻，“不管怎样，哪怕把死马当活马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努力去争取”！肿瘤科年轻的主治医生卢凯华果断决策，作出接收病人的决定。她建议我老伴先进行化疗，争取消除腹水，努力减缓病情发展，最后再考虑手术问题。
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短短的九十天。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儿子专门买来了可当作床用的躺椅，让我可以24小时日夜陪护。一天天过去了，每一天都深受煎熬。看着老伴一针针抽腹水时的痛苦，化疗时难以忍受的呕吐反应，我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到心都要碎了！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第一次化疗结果显示卢凯华医生的治疗方案初见成效，腹胀的感觉已大为缓解。眼看老伴的病情有了转机，已在为第二次化疗作准备。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的身体却出现了状况，整日疲惫不堪。原以为是劳累过度，免疫力下降，但随之发现大便中有血，到机关医院做了钡餐检查，结论又是“癌症一一结肠癌”！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感到天要坍下来了：儿子的工作压力本就很大，现在家中两个人同时罹患癌症，作为独生子女的他承受着更重的思想负担；而年迈的母亲知道后能否承受住这沉重打击，更加使人不敢想像。真是无奈啊！我从陪护病人变成了需陪护的病人，住进了省人民医院外科。为了瞒住老伴和近八十岁的老母亲，我和儿子约定，就讲我身体没大问题，只是切除肠子上的息肉。暂时瞒着她们两人，能多瞒一天就多瞒一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于四月一日动了结肠癌切除手术。
四月中旬，为了确保治疗效果，必须进行化疗了。好心的外科医生为了帮我继续瞒住老伴，建议我直接在外科病房化疗。我考虑到化疗效果，也担心着老伴的病情，同时认为反正老伴不懂医术，可以用”巩固治疗效果，也需要化疗”为由继续欺瞒她。最后也住进了肿瘤科。
事实证明，我失算了，亲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就在我住进肿瘤科病区的第二天夜里，老伴就在夜深人静之际，悄悄地到护士站翻看了我的病历，立刻清楚了我的病情。后来，卢医生为了便于我俩互相照顾，干脆打破男女病人区分病房的惯例，破例把我们俩人安排在同一间病房。于是我们俩一起化疗，一道痛苦，共同抗击癌症。很快，老伴结束了两个疗程的化疗，根据进一步的检查，卢医生制订的治疗方案完全符合病人的实际情况，对症化疗取得了惊人的奇效！术前的CT检查显示“腹水完全消失，肿瘤明显缩小”，完全具备了手术治疗条件。这时正值非典疫情来袭，医院采取了严格的防范隔离措施。老伴转到设在河西的妇科病区去进行肿瘤切除手术，除了陪护人员外，拒绝一切探视，而我仍在省人民医院按疗程进行化疗。我俩分别时，相互鼓励：“坚持治疗，绝不放弃”！老伴的切除手术非常成功，在手术标本中连一个癌细胞都没找到！这个结果连医院病理科的一把手都很疑惑，不厌其烦地将手术标本全部做成切片，逐一严查，并与以前的腹水标本认真反复比对，最后才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老伴术后再次化疗时，我们又在一起，遵从医生的治疗方案 ，咬紧牙关，继续接受化疗。老伴的一头秀发已全部脱落，仍然乐观面对癌症。一次次痛苦的化疗，带给了我们一次次的希望。半年后的十月份，我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在继续工作了三年时间后，于2006年8月份退休。十八年过去了，每一次复查的结果都是好消息！我们的亲人、同学、同事一直关心着我们，昔日年轻的卢凯华医生、今日富有学术成就的卢凯华教授也始终关注着我们。他们都为我们双双战胜病魔而高兴，为我们能健康生活而祝福。现在，老年大学里有我们的身影，国内外的旅游胜地有我们的足迹……我们两个近八十的老人仍然幸福快乐地生活着。近些年来，不少知悉我们夫妇俩携手战胜癌魔的老同学、老同事，对我们十八年的亲身经历都表示钦佩，也有人想了解我们有什么体会，其实，卢教授说的一席话，就代表了我们的心声。我也想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一下卢教授的这段精辟评论：时至今日，医学发展，癌症已经不是我们曾经认为的“绝症”了。很多恶性肿瘤可以通过以手术为主的综合治疗完全治愈，甚至有些晚期肿瘤患者通过药物治疗也可以达到长期生存，肿瘤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慢性病”。但仍有一些人“谈癌色变”，甚至有人“只要是恶性肿瘤就不治了”，或者说“只要是晚期就放弃”。其实，在现今的治疗水平下这么放弃实在可惜，甚至可能是放弃了治愈的机会。老蔡夫妇携手抗癌，勇敢乐观，终将癌魔击溃，赢得新生，令人敬佩，也值得广大患者学习。我们常说“我们治不了的只有那些自己放弃的病人”，所以，绝对不可轻易言弃！
（注：本文作者为南京市市级机关退休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