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三大家:刘亮程、刘小枫……
当代散文三大家
发表日期:2009年12月17日出处:绥芬河文学作品集作者:肖桂贤
当代散文大家当然是首推余秋雨,恐怕不仅仅是散文家,包括小说家,诗人,剧作家,文学家在内,眼下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红的。总之,他在当今不景气的中国文学界里一枝独秀。他的散文发行量是当代作家们的任何一部小说都无法相比的。诗集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散文可以说是达到了妇孺皆知。在这个电视网络一统天下的时代,他的书如此畅销是一个奇迹。还不仅仅如此,就是他的面孔为中国人所熟悉的程度,也是任何一个搞文学的人所不能企及的。连那些不知文学为何物的十几岁的女孩子也都认识青年歌手大奖赛的评委教授。凡是看电视的人,都会看到先生那渊博的知识面。先生可以说是博览群书,融会贯通。一般写书的人都会用笔不会用嘴,先生是笔也了得嘴也了得,经常在电视上开讲座,让国人领略他那了不起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知识面。
公平地说,教授也是当之无愧的。比那些靠一时的操作走红的人,余秋雨可以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红人。他的文章比那些靠一两句大实话样的歌词走红的人不知要强多少倍。这样的人中国文学市场上并不多。再有人攻击贬低,他还是将以他的文章站得住,站得稳。倒是那位靠批先生出了名的年轻作家叫人实在难以恭维--他的书发行量也不小了,各处书店都有。
第二位可就没有余秋雨这般风光了。把他推为当代散文家只是我一人之见。他就是刘小枫。他的名衔很叫人奇怪--神学博士。"神"在新中国成立那天不是已经被打倒了吗?牛鬼蛇神,多么臭名昭著!可先生竟然是神学博士。读一读他的文章,倒也是那么牛鬼蛇神,虽然不是很容易懂,但还是可以接受。把他列在散文家行列确实有点勉强,他的许多文章都是以论文的形式发表出来的。可是只要你认真的读一读就会发现这实在是一篇精美的散文。博士的书发行量肯定不大,他的著作只有《沉重的肉身》为人们所熟知。原因还是因为这本书是专门评论小说的。而其它的一些书就很少有人读了。如《走向十字架上的真》,如《拯救与逍遥》,如《诗化哲学》等。大体上一看,这像一本本的哲学专著,但只要你拆开来就是一篇篇美仑美奂的散文。刘小枫文章的美是一种思辩之美。他能把一件我们早期已熟知的事物,给一层层地深入剥开来,让你发现这其中内在的奥妙。好像是打开一个钟表,指给你它是怎样转动的,怎样咬合的。那种齿轮之间的精妙的转动会叫你内心产生一种震颤的美感。能产生这种能量,自然是以他广博的学识为基础。他给人展现的是一个充满理性的思辩世界,你的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如他的《丹东与妓女》中竟然把法国大革命的领袖与巴黎的一位妓女相提并论,而且说得让你不得不佩服,觉得她们在精神上确实有相通之处。在这里,他对妓女绝对没有贬低的意思。他是以上帝的眼光来看待人的。上帝就绝对不低看妓女,大家都是他老人家的羔羊,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在刘小枫那里,著名的革命小说《牛虻》被解析成了一部爱情小说。
他最崇拜的作家是妥思托耶夫斯基,他的文章读起来也产生读妥思托耶夫斯基小说的那种感觉,你不得不为作家那深刻的思辩能力所折服。如果说妥斯托耶夫斯基的小说是在拷问人的灵魂,那么刘小枫的文章则是在解剖人的精神。我是在读了刘小枫的文章之后而知道什么是神学的。
第三位是一位年轻的诗人,大约诗没人读了又来写散文。果然文章处处闪烁着诗样的美感。他好像除了一本《一个人的村庄》就没出过什么别的书。这就是文学的特点了,作品多并不一定能成为什么家。据说眼下正为世人所称道的乾隆皇帝一生作了上万首诗,可是有谁能背诵出他的一首?这个目前只出过一本书的散文大家就是刘亮程。奇怪的还不在于他出了一本书,更奇怪的是他所有的文章只写了他的那个叫黄沙梁的西北地区的贫穷的小村子。那么一个丑陋、落后,穷得连间瓦房都没有,而且风沙漫漫的小村子竟能写出一本书,实在让所有农村出生的文人无地自容。这么多的故事,怎么我就没发现呢?是的,农村是那么简单,一条大街一眼看到头,村东一只鸡叫村西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要真正了解它,却又是那么的不容易。只有刘亮程做到了,在中国,在外国,另一个真正了解了他所出生的村庄的人就是那个美国的福克纳了。他就是一生写出那个邮票大小的村庄而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作家的。
在刘亮程那里,村里的一切都有灵性的。有人说王朔小说特别之处在于过去作家们都是居高临下地站着写,而王朔是蹲下来,从上而下写他的人物的。那么,我们过去所有的作家写农村,写牛马,都是一种人的视角,不仅仅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而是一种蔑视,最了不起的也是采取一种怜悯的眼光。到了刘亮程这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写驴的时候,他就化作了一头驴,处处以驴的思维,驴的精神来看这个世界。甚至写一棵树时也能让你觉得他和树其实是弟兄。这有点儿像庄周梦蝶,到底是蝴蝶梦见了庄周还是庄周梦见了蝴蝶,也就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蝴蝶还是庄周了。刘亮程在写驴的时候,他弄不明白自己是驴还是人了。是人在写驴还是驴在写人。比如说他吃了一头老牛的肉后,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残酷,他觉得他和这头牛更亲近了,是它走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变成了刘亮程的一部分,或者是刘亮程变成了牛的一个载体。刘亮程写到了村庄的灵魂。其实,这是一种现代的伦理观念,即,人不再是世界的主宰,仅仅是整个生命世界中的一份子。我们与其他动物处在同一位置上。
其实把这三个人相提并论还是为了便于我自己来说事儿。也就是他们有可对比性。他们这三位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三个点,各据一方。互相独立,又互相关联。首先,我认为余秋雨有意走的是一条大众化的道路,但他在大众这里被当成了学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电视上侃侃而谈。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学问家。其实,他在真正学者那里却是另一种形象了。那算什么学问呀?去查一下资料比他讲的更准确更精彩。特别现在有互联网,什么不知道?真正的学者是不为大众所知的。你知道贾兰坡是干什么的吗?霍金的理论讲给你听,你听得懂吗?霍金所做的演讲,只不过在哄哄小孩罢了。我们在他那里,其实连小孩儿都不如。教授的文章就不同了,都是大众所能懂的。也许他还有许多我们不懂的没写出来。领导在案头放一本《文化苦旅》显得很文雅;少女手里捧一本《文明的碎片》又显得很有学问。而刘小枫相反,他才不管你能不能读得懂呢?只管一个劲儿地一个概念地讲下去,只要求合乎逻辑,合乎美学原理,他像一个钻机,不停歇地向地心深处钻下去,毫不照顾大家能不能看得到他钻到什么程度了。我们只能从那细微的震动中知道他在地心深处的努力。刘亮程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但是他有一种通天达地的灵性。他在那里自顾自地和那头驴说话。他是树妖,他是村神。
简单来打一个比方吧,如果你去问古希腊的三大悲剧都是什么,余秋雨会很庄重的告诉你。刘小枫会皱起眉头;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最低你应该问这三大悲剧的美学特征。而刘亮程对这个问题则表现出一片懵懂:我关心那个干什么?他会对你说,在黄沙梁,那棵千年老槐树昨天夜里终于给风刮倒了。
余秋雨的文章既具有刘小枫文章中的那种思辨和渊博又具有刘亮程文章中的那种灵感,但是,在思辨方面,知识渊博方面他比刘小枫差得很远,而在灵性上又与刘亮程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走红了,这就是余秋雨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