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七扭八”的颜体楷书，入全国书法展，能让人服气吗？

武汉青年彭文斌，是一位颇有个人想法的书法家。他在中国书协主办的全国第五届正体书法展上，以一件大字颜体楷书中堂作品入展。能够看出，彭文斌的书法是偏向于朴拙浑厚风格的。

彭文斌入展的作品说是颜体楷书，是其笔法源自颜真卿，在气息上也与颜体的厚重相合。但是，他又不是对颜体楷书忠实地再现，而是加入了自己的思考，比如有些字的字形刻意压扁，以增加趣味；再比如有些笔画写得短促，让字看起来更古拙；再比如许多字并不做端庄之貌……

这样的楷书，这样的颜体，显然已经出乎大家对颜体楷书的印象——像他这样将颜体楷书写得歪歪扭扭，就能够入国展了吗？顺着这个问题，我们先来看他是怎么说的。

在这件作品的创作手记中，彭文斌说学颜体楷书，他主要是受到梁启超和沙孟海的影响，梁启超在评论颜真卿书法时说：

沙孟海在《近三百年的书学》中关于颜字的学习这样讲：

梁启超与沙孟海都在书法上认识极深，他们二人对于颜真卿楷书的认识基本相同，大抵都强调了学颜体要通晓隶书，要用写隶书的方法写颜体楷书。

颜真卿的《颜氏家庙碑》中记录颜氏家族数代多人于篆、隶造诣颇深，颜真卿在这样深厚家学氛围中，耳濡目染，浸淫日久，自然深受滋养。所以颜真卿的书法出自篆、隶当是一定的，历代学颜大家对此也多有论述，所以用篆、隶之法来写颜体，是师颜之所师。

彭文斌显然也借鉴了颜真卿《自书告身》的写法，无论是在笔法上，还是在结字上，还是比较到位的；在章法上并不刻意追求均匀，而是一任自然地随机错落。只是，他在书写上更加厚重一些而已。

彭文斌的楷书作品用笔掺以篆、隶之法，于厚重中求古拙天真；结字上平正中求变化，欹正相兼，增强动感；章法上有行无列。在创作这件作品时，他说：

题款上，彭文斌采用三行小行草，风格也是颜体行书的风格，与主体相统一，在相对静止的主体部分上以款变化气息，题款留白上下形成对比，给布局较满的整张作品以疏密对比。

彭文斌平日所书的行书作品，基本上与他落款中的行书类似，以颜真卿行书为根本，这更加证明了他的创作方向是追求厚重古拙的。

再说回彭文斌为何能够以这样的楷书入国展。好的书法，需要有明确的取法，这是书法格调的基准线。从古人书法来，才不至于写成“野狐禅”。彭文斌的书法，颜体风格强烈，自然是有根基的。

另外，学古人书法，学得像只是第一步，能在古人的基础上，写出个人的理解，才算好的书法。历代都有学颜真卿书法的大家，比如苏轼、黄庭坚都学颜体，却能各逞风采，这就是大家。钱南园、谭延闿也学颜体，虽然仍是颜体风貌，但也能有自己的些许改变，所以依然可以成为一时名家。

此外，书法也并不一定写得正就好，馆阁体写得端庄，但其艺术价值却大打折扣；印刷字体漂亮，但不能称其为书法。有些人写楷书一辈子，越写越呆板，最终只能沦为写字匠人。

彭文斌的颜体楷书，当然不能和历史上的大家相比，但他学颜并不保守。虽然这字写得“歪七扭八”，但在书法规则之下写出了趣味，仍不失为一件优秀的作品。只是，有些字稍显刻意，是需要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