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一场血淋淋的原生家庭解剖展
虽然,并没有哪怕任何一个血腥场面的镜头,但在祖孙三代三个女人共处一室的幽暗单元房内,每一次的针锋相对,都看的让人毛骨悚然,三个女人一场戏?还真是太过儿戏的形容,在女记者郭建波(郝蕾 饰)与母亲纪明岚(金燕玲 饰)和女儿郭婉婷(曲隽希 饰)的生活中,我们看到的是三个女人,一场足以让人生支离破碎的战争。
母女,天生的敌人?或许并不尽然,但不止电影,生活中却也屡见不鲜,互相说最恶毒的话,下最狠的手,女人并不介意为难女人。国人家庭,不存在十八岁成年便要独立这回事,没有房子,三十八岁还是照样挤在一起,也因这种种原因,始终有着独特的情感怪圈存在,指责与唠叨,羁绊与桎梏,感恩与孝道,人伦与亲情,有时候诡幻到令人怀疑血缘关系是否也是一种诅咒。
拿下金爵奖最佳影片(提名) 与FIRST青年电影展竞赛最佳剧情长片(提名)的《春潮》,直接将镜头对准女性代际间汹涌成潮的情感与怨念,而这汹涌澎湃,蔓延开来,所波及的,有带着尘封历史印记的陈年往事,亦有当下每个人无法逾越的心结——象征着家庭内核所在的“父亲”,在母亲的眼中,她的丈夫是一个猥琐的令人作呕的罪人,但在女儿心中,父亲则永远是那个最呵护她保护她的男人,这是母女两人战斗的原因,母亲与女儿之间的相爱相杀,永远有着取之不竭的创作素材,母亲往往会是女儿过不去的门槛,女儿又经常会成为母亲的复刻,这是《春潮》中永恒的不幸,但在第三代人的眼中,“父亲”这个角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湖冰冷的水。
在这部《春潮》中,有很多荒诞的场景,比如母亲同学聚会,吃着吃着就唱了起来,唱着唱着就跳起了舞蹈,而在此之前,他们正在讨论的是邻居的自杀,你会诧异这些人,究竟是老到对生死无畏,还是麻木到不仁。当然也有更加耐人寻味的场景,即母女相爱相杀至惨至烈之时,总会穿插老人们的歌唱表演,歌词里唱响的祖国啊我的母亲,让母女间的厮杀尤为震撼人心。
当然,尽管这厮杀不可避免,但母亲在住院之前,还是赢得了许多观众的好感,尽管她用语言暴力对待家里处在弱势的女儿和外孙女,但那个行事龌龊的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她哭了,用眼泪换得了观众的同情。直到最后,女儿看着镜中反射但躺在病床上但母亲,围观众打开了另一扇门情感之门——母亲用最肮脏恶毒的语言骂女儿,说她会遭报应,还有死去的父亲,死去了也没停止被咒骂,因为母亲觉得他是自己生活的谋杀犯,但是,母亲当初不是为了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才嫁给这个城市里的男?而这个母亲口中的这个臭流氓、恶魔、混蛋,却是唯一真正关心过女儿,陪伴与保护女儿成长的男人。
一个男人的一体两面,便是两个女人一生的战争。没有对错,只有更私人的感情作祟。
互相攻讦尽管让彼此狰狞难看,但也展现出当下女性面对现实问题或者情感问题的无能为力,杨荔钠导演的《春梦》中,女主人公走向东北雪地之中的寺庙,渴望在宗教中找到安全的栖身之所,在这部《春潮》中,母亲一生怨愤,也是在经过寺庙之后,才获得活下去的勇气,以寺庙为寄托,原生家庭中的女性困境的解决之道,道阻且长,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