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儿们是个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人,哪怕前面是虎口,他也照样敢去拔牙,故能应合觜火猴的口福之象。他本是襄城一亭长,为了归顺刘秀,家人横遭屠戮。听闻刘秀镇慰河北,立刻率宾客驰往,一直追至邯郸。不喜在朝为官,遂率精锐颖川营征战天下。平河北,征荆襄,独取江东六郡,宣慰南方州郡,可惜不幸早亡,未能成就中兴大功。他就是积弩将军、昆阳侯傅俊。
这哥儿们在云台二十八将绝对属于被低调的一个,那么大的功勋,可是在历史上却没有丝毫存在感,不得不说历史老人其实是很挑剔的。他是西方七宿中的第六宿觜火猴,居于白虎之口,有口福之象,故觜宿多吉。也许是面对森森虎口,没人敢去一捋虎须吧,故此人们对这个吉利宿将的故事实在知之甚少。笔者也只能试着多说两句,让读者大大能够更好地了解这位被湮没的忠臣良将。他就是本文主角积弩将军、昆阳侯傅俊。傅俊字子卫,是颍川郡襄城人。襄城自古有“九省通衢”之称,交通便利,经济发达,当地人也比较有见识。傅俊曾在县里做过亭长,在完成朝廷交办的各种差事之余,他真切地感受到新莽朝廷的政治黑暗、官吏橫暴、百姓痛苦,必然难以久长。因此,他很早就开始关注社会各界的反莽动向。公元22年末,当他听说刘縯、刘秀兄弟在舂陵起兵的消息后,非常激动,觉得由闻名乡里的刘縯大哥挑头的义军,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于是他开始密切关注义军的行距,期盼能够早日加入其中。很快,刘縯、刘秀的舂陵军经过襄城,傅俊二话不说,就率领自己为数不多的属下,换上新马甲,成为了光荣的义军战士。刘縯对于傅俊的第一印象不错,就任命其担任校尉。听到傅俊一转脸就变成了比自己地位高的校尉大人,襄城县中与傅俊不对眼的家伙立即跑去撺掇县令,让他下令抓住傅俊的亲人,逼傅俊回头是岸。傅俊一心向往光明,怎么会明珠暗投,再说他即便此刻回去,谁能保证朝廷真的既往不咎?听到傅俊公然拒命的消息,县令恼羞成怒,立即下令诛杀傅俊的老母、弟弟和亲族,一大拨没有来得及逃脱的傅俊亲人顿时人头落地。惨案传至军中刘縯,傅俊悲痛之余,不禁切齿痛恨,在此后的反莽大战中,他从来都是奋不顾身、死战不退。没办法,谁让他对王莽政权的怨念太深。随着义军规模的不断扩大,刘縯命令刘秀独领一军。为了加强弟弟的力量,他特意将傅俊划拨刘秀帐下。从此,傅俊与刘秀正式结缘,在此后八年的岁月中,傅俊以其忠诚和勇敢给刘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公元23年五月,王莽调集大军四十二万,由王邑、王寻统帅,企图以绝对的优势堂堂正正地碾压义军。莽军一路势不可挡,却在昆阳(今河南叶县)城下遇到了阻拦。本来,昆阳的义军只有不足万人,听到莽军云集的消息也是吓得手足无措,可是王邑等人为了展示王师天威,竟然要杀光城中所有的人,这逼得城主王凤不得不听从刘秀的建议,闯营搬兵,内外夹击莽军。当时,刘秀招募和自己一起闯营的勇士,据说连上刘秀只有十三人报名,其中便有傅俊。刘秀知道时不我待,也不奢求更多的伙伴,就乘夜强闯敌营。所幸敌军扎营未固,加上自信满满防范严重不到位,在刘秀的带领下,傅俊挥动素缨枪和众将一起拼力厮杀,居然全须全尾地突出了重围。此后,傅俊跟着刘秀带着数千援兵杀回昆阳城下,经过一番神操作,加上不期而至的流星雨和狂风骤雨,义军居然杀得莽军一败涂地。昆阳大捷,既是莽军军心丧尽、指挥无能所致,也是傅俊等义军将士孤注一掷、拼死破敌的善果。此情此景之下,笔者不得不说天佑刘汉。因为在昆阳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傅俊被擢升为偏将军,成为独领一部的大将。之后,傅俊率领自己的部众继续追随刘秀作战。虽然接触刘秀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傅俊还是被刘秀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遂抱定了毕生追随的决心。傅俊不是舂陵旧人,但对于刘秀的忠诚丝毫不减他们。在刘秀率军进攻洛阳的战役打响后,傅俊受命独领一军,先后击破了洛阳以东的京县(在今河南荥阳东南)和密县(今河南新密),有利地策应了刘秀的洛阳攻坚战。刘秀接到傅俊的捷报后很是高兴,为了表彰其战功,特意下令准傅俊率军回到襄城故里,收集和殡殓被害亲属的遗体。傅俊跪在母亲的坟茔前,痛哭流涕,几欲昏厥。他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追随刘秀,完成天下一统,绝不让世上再有因为战乱而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傅俊都留在襄城安顿后事并为母亲守孝,这也是当时孝治天下的规定动作。然而彼时天下风云变幻,襄城即便是通衢要冲,信息也不免滞后。傅俊先是听说了刘縯的死讯,不禁悲从中来。不久又传来刘秀雌伏的消息,傅俊有些莫名惊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傅俊陷入焦虑的时候,公元23年十月,刘秀出巡河北的消息传到了襄城。傅俊顿时眼前一亮,觉得那个在昆阳大捷中无畏多智的位面之子又回来了,这才是值得自己追随一生的英主,明知道此去河北凶多吉少,依然为了自己的理想甘冒奇险。此后,傅俊再也不能安心守孝了,他从母亲的坟上小心地掬一捧土,用布包好贴身收藏,然后奋然转身,带着十余名宾客,悄悄地离开生活了数十年的襄城,日夜兼程,向烟尘遍地的河北一路疾驰,终于在邯郸城外,追上日思夜想的刘秀。此时,刘秀已经拥有了一些兵力,见到曾经和自己在昆阳城下拼死杀敌的战友,瞬间被他远来投奔的忠诚感动了,遂下令将手下最精锐的颍川营分给傅俊统带。傅俊明白刘秀的苦心,尽心尽力地带好这支由一群来自家乡的狠人组成的劲旅。傅俊在跟随刘秀征战河北期间,以骑都尉的身份和王霸、臧宫搭伙常驻一营。碰巧的是,三人都出自颍川郡,是地道的老乡。刘秀让三个颍川人扎堆在一起,却不心存芥蒂,彰显了自己的帝王胸怀。当然,刘秀也深知这三人的忠诚度极高,且都是昆阳大捷中跟随自己突围的十三人团中的成员,如果这样的下属刘秀都不放心,他又如何能够成为一代开国雄主呢?傅俊三将说着同样的方言,有着相似的经历和习俗,自然心意相通,手下将士也多是颍川人,大家沾亲带故,打仗时生死相依、患难与共,相当于平添了几分战力。刘秀的御将之道,确实高人一筹。就在傅俊忙着杀敌立功之际,刘秀也基本完成了称帝建国的准备。公元25年六月,刘秀正式登基,重建大汉政权。刘秀的功臣大都在前线,中央略显空虚,为了确保朝廷军政协调,他将尚在前线的傅俊调入中央,任命其为侍中。此时的侍中没有后世三省六部制时期位同丞相那么显赫,但常侍在皇帝左右,可以随时出入宫廷,参与机密事宜,绝对是个皇帝信任、外臣羡慕的清贵岗位。傅俊虽然比较喜欢战场厮杀,但既然大领导需要,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当起了皇帝的身边人。也就在这一年,汉军精锐尽出,连打带劝,最终收复了洛阳。进入洛阳后的刘秀想起了自己的结发之妻阴丽华,立即命令傅俊去将阴丽华接到身边夫妻团聚。这是个有一定危险系数的秘密使命,因为阴丽华此时尚在危机四伏的敌占区。凭着南阳豪强阴氏家族的荫庇,阴丽华和刘秀的大姐刘黄、三妹刘伯姬以及大哥的儿子们住在一起,在他们周围则是兵强马壮、杀气腾腾的赤眉军。如何毫发无损地接回这些对于刘秀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是考验傅俊这个新科侍中的一道难题。由于史料缺乏,笔者并不知道傅俊使用何种神通,骗过了那些连西汉皇帝的陵墓都敢盗掘的赤眉军。想来,傅俊一定是先和阴家的死士秘密联系妥当,这才带着一支东汉版的特种兵,骗过或收买赤眉军的哨探,然后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进至阴家在淯阳(今河南新野东北)的别业,再然后是发动刘大姐、刘三妹一起劝阴丽华不要生渣男刘秀娶郭氏的气,要以大业为重,总之经过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将阴丽华忽悠到了洛阳,让这对史上著名的帝王CP团圆如初。对此,刘秀和阴丽华都很领情,也很感激,连夸傅俊此事干得漂亮。到了公元26年春,刘秀第二次大封功臣,特意将自己一战成名的昆阳封赐给这个忠诚勇毅的大将,傅俊成为当之无愧的昆阳侯。定都洛阳之后,刘秀开启了统一天下的征战模式。当时的中国版图之内,反王流寇依然数不胜数,刘秀不可能一下就将所有的反叛势力削平,必须按部就班地一一扫灭。可是,无论刘秀心中有多么宏大周密的计划,这些计划也终究赶不上变化。随着吴汉滥杀捅了南阳的马蜂窝,当地豪强组团对抗汉军。一时间董訢、邓奉、秦丰、田戎等人粉墨登场,大杀四方,让大汉皇帝秒变成了一位有家难归的浪人。作为位面之子,刘秀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故乡脱离掌控,一个连老家都保不住的皇帝还如何号令天下?所以,刘秀必须先搞定南阳,给天下树立一个伟光正的榜样。公元27年夏,刘秀决定御驾亲征,好在家乡民众面前一举粉碎所有破坏安定团结的不稳定因素。傅俊作为侍中,自然得侍奉着皇帝,一起参加南征之役。看到刘秀亲自出马,董訢首先怂了,他可不相信自己比与刘秀PK过的各路好汉高明。自己造反就是为了出名,现在已引起皇帝的重视,名声不小了,赶紧见好就收吧,否则明年的今日就变成自己的祭日了。听到战略合作伙伴董訢秒怂的消息,那位杀得吴汉人仰马翻的邓奉知道自己同样不是刘秀的对手,就马不停蹄地逃归淯阳。也不知道此时的邓奉是怎么想的,吴汉做事鲁莽,邓奉完全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问题,相信刘秀不会糊涂到听任家乡百姓遭外人劫掠而无动于衷的地步,到时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总归会有个说法的。现在和汉军杀得骑虎难下,只好先找个地方躲猫猫,这又是何苦呢?只能说冲动是魔鬼,小邓同学还是太年轻了。傅俊率军与岑彭、耿弇等将一起将邓奉包围在小长安聚(今河南南阳宛城瓦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尽管邓奉最后举起了白旗,然而兴兵反叛的罪过太大,即使刘秀想法外施恩,南阳派与河北派的领军人物统统反对,最后只能杀之以正国法。当然,鉴于邓奉事出有因,且有投降情节,故其亲族不在追究之列,否则邓晨、邓禹等人也难逃其咎。重新闻到战场硝烟的傅俊爽极了,作为一个从昆阳大战中脱颖而出的勇将,他真的不喜欢坐办公室当白领,整天纠缠在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之中,还是在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得痛快。于是,他给皇帝上书,请求重新归队。刘秀知道傅俊的小心思,也不勉强,就拜其为积弩将军,命他与老伙计臧宫、宗室将领刘宏一起,以征南大将军岑彭副将的身份,继续南征,去讨伐企图趁火打劫的楚黎王秦丰。走位之王岑彭巧妙地调动敌人,汉军连战连捷,一直攻到了秦丰的老巢黎丘(在今湖北宜城西北)。秦丰在黎丘经营日久,城高池深,防守严密,一时半会儿汉军难以攻破。岑彭一面以主力继续围困,一面分兵给傅俊,让他顺流而下,前去解放江东诸郡。公元27年七月,傅俊率领楼船舰队和步兵部队,共计数万人,踏上了平定江东六郡的征途。彼时的江东六郡皆属于扬州治下,分别是九江、丹阳、庐江、会稽、吴郡、豫章,包括后世的江苏、浙江、江西、上海各一部,地域广大,今天中国的经济重镇长江三角洲地区就在其中。不过,此时的江东六郡还处在未充分开发阶段,百姓轻锐好战,其中的丹阳兵更是后汉三国时期精兵的代名词。当年,项羽也曾凭着会稽郡的八千江东子弟横扫天下,可见江东人并不好惹。所幸彼时江东因为远离中原,卷入战乱的时候不多,相反,随着战乱移民的大量迁入,有了更多的发展机会,大家忙着生计,无心倡乱,故此在当地并没有兴起大股的兄弟伙,也没有形成强有力的士族豪门。经过几场较量,傅俊将自己的军事天赋充分展现出来,指挥汉军打得有声有色,让江东士民见识了天朝之兵的厉害。到了这年冬天,汉军就削平了江东各郡的反叛势力。傅俊用了不到半年就收复了江东六郡,比后世的小霸王孙策用时短上许多,不得不说,人心思汉加上傅俊指挥有方,这份战绩着实令人称羡。打下江东不难,真要稳定江东确是不易。毕竟江东子弟与大汉王朝一直没有那么亲密,而且新莽时期大家关起门来过得挺好,现在凭空降下个杀人不眨眼的傅将军,怎么说也有些不自在。傅俊也是在基层历练过的干部,当然知道收买人心的重要。因此,他一到广陵,就放下身段,前去拜望在当地素有名望的郅恽。这位郅大名士本是汝南人,因为顶撞王莽名声大噪逃到扬州避祸。傅俊听说后主动登门,对郅恽以礼相待,温言抚慰,然后请他出山相助。傅俊还专门上表刘秀,请求任命郅恽为将兵长史,成为自己的主要助手,协助自己全权处理扬州事务。郅恽是个敢于直言的犟人,一旦较起来真来,天王老子都不怕,此前的王莽体会过,当时的傅俊体会过,此后的刘秀也会体会到。由于长年战乱,军人成为决定社会走向的力量,不免傲骄起来。各路军头为了得到军人的支持,往往在军纪上睁一眼闭一眼,即便是以仁德著称的刘秀也不能免俗。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吴汉军队的暴戾总是一忍再忍。只要吴汉对自己忠心耿耿,并能指挥军队荡平天下,刘秀大多时候对吴汉也只是严厉批评两句了事。傅俊虽然不像吴汉那么孟浪,但对于部下的扰民小动作也往往听之任之。正因为傅俊治军不严,所以他的部下在扬州地面上就打起了发财的主意,这些人时不时地深入当地百姓中间,抢个三瓜两枣的,后来觉得这样做发财速度太慢,就打起了挖坟掘墓的歪主意。汉代讲究厚葬,扬州地域广阔,又未曾遭受大灾,可以盗掘的墓茔着实不少,这让傅军将士的倒斗生意干得不亦乐乎。然而,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忘了挖人祖坟断人香火是中国人最忌讳的,已经引起了当地人的极大愤慨,一股反抗的怒火正在地下汇聚,眼见得就要喷薄而出。郅恽虽不是江东土著,但在江东生活日久,对这里的山水人民都很有感情,他感受到了当地百姓申告无门的痛苦和有心作乱的危机,就找到傅俊,郑重地请求他约束三军。刚开始。傅俊还觉得郅恽有些小题大作,士兵们为了大汉连年苦战,捞点外快不行吗?郅恽见傅俊如此偏袒,气得胡子都撅起老高,毫不客气地说:“将军也是个读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当年周文王义务掩埋死者白骨,周武王不拿无辜者的生命换取天下的故事吗?正是因为他们躬行仁义,得到百姓支持和上天眷顾,才能以少胜多打败商朝的军队。如今,皇帝倡行仁义,将军却不愿效法先贤,反而听凭士卒亵渎亡者,难道不怕违背皇帝的初心和百姓的意愿吗?一旦彻底激怒江东士民,将军还能安坐府中以定州郡吗?”一席话,说得傅俊不禁有些冒汗,忙问如何消除民怨?郅恽建议严肃军纪,收敛死者,抚慰那些遭到伤害的家庭,以此向扬州士民表示,扰民的只是少数违法乱纪分子,绝不是主将和汉军的本意。傅俊知错能改,亲自指挥士兵收瘗暴露的骸骨,修缮被盗掘的坟墓,同时严令军中不得再有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否则定斩不饶。很快江东六郡百姓都看到了傅俊释放出来的善意,本来还想打出来的各式反旗被立马烧掉,都心悦诚服地表示归顺朝廷。毕竟,天下动乱已久,谁不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就这样,傅俊在郅恽的帮助下迅速安定了江东六郡的局势。后来,刘秀听说了此事,对傅俊大加赞赏,同时也看到了郅恽的维稳潜力,就将其调到中央。郅恽一如既往地做好本职工作,在负责洛阳城门守卫时,刘秀外出行猎归迟,郅恽坚决不开城放入。事后刘秀表彰其尽职尽责的功绩,提拔他当了太子刘强的老师。郅恽在教导太子之余,还充当起刘秀与刘强之母郭氏关系的调停人,最终在刘强被废后,使郭氏和刘强都能够得到妥善安置,没有重蹈历代太子及废后的悲剧。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位个性鲜明、以理服人的君子,在演义中却被说成了个落草为寇、心向光明的矬英雄,最终凭着一身特殊武艺成为刘秀大将。不得不说,吃瓜群众以讹传讹的想象力之丰富有时真的说不清。傅俊以偏师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搞定了江东六郡,不但是汉军开辟南线战场以来取得的重大胜利,也对汉军东线战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等于在苏茂、周建、佼强、董宪、李宪等割据势力的后背插上了一把尖刀,让他们如芒在背,片刻不得安生,为刘秀最终扫平这些东南巨寇提供了强有力的战略支持。刘秀见傅俊在江东的治理初步稳定后,就在公元28年八月,驾临寿春(今安徽寿县)。在这里,刘秀发布了向活动在江淮一带的割据势力李宪展开全面进攻的诏令。当时,刘秀的军队分散在各个战场之上,没有更多的兵力支援江淮战场,就让傅俊从江东六郡中的会稽郡、丹阳郡、九江郡,外加六安国等四个郡国征调郡兵,紧急到寿春集合,统归扬武将军马成指挥。傅俊严格地执行命令,很快征调完毕,将他们派往寿春,有力地支援了江淮战场。公元29年,傅俊结束了镇抚江东的日子,又率军回到前线,与老领导岑彭搭伙继续南下攻伐。当时,他们的目标是割据夷陵一带的田戎。田戎这哥儿们很不幸,想投降还被手下截了胡,之后长期与汉军为敌,成了当仁不让的长跑将军和坐壁能手。这年三月,岑彭、傅俊的大军在南郡江陵县津乡大败田戎。田跑跑一路开挂跑到秭归,傅俊毫不客气,进占夷陵,然后又向着秭归高歌猛进。田跑跑只好一路跑酷到底,带着数十骑前往蜀中投奔公孙述,将自己的妻儿老小和数万军士都拱手交给了汉军。要说,在那个树倒猢狲散的时代,手下人没有拿他的人头做投名状,田跑跑的人品还是值得称道的。平定了田戎之后,汉军就与公孙述的成军袒裎相见了。不过,彼时双方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能相互对视,用眼睛杀死对手千百次。在这种情况下,傅俊接受了皇帝的交办的另一项重大政治外交任务,和偏将军房兖一起再下江南转道交州,沿路宣读刘秀的诏书,并将岑彭联络感情的信函一并展示给州郡长吏,目的是宣扬汉军的威武和仁德,敦促沿途郡县早日回到大汉怀抱。一身戎装的傅俊当起了外交官,有模有样地向那些州郡长吏陈说利害,让他们早日响应皇帝号召,千万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与中央分庭抗礼,那样做的后果绝对很严重。不得不说,傅俊这位戎装大使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不久,交州牧邓让和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锡光等相继派遣使者到洛阳朝见天子,贡献方物礼品,表示坚决拥护以刘秀为皇帝的东汉中央政府。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仅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疆土重新收归国有,而且极大地保存了民族元气,可谓功德无量。然而,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傅俊这趟差事出得可不轻松,特别是进入尚未充分开发的瘴疠之地,对于傅俊这个中原人士的健康影响不小,再加上常年征战的伤病透支了他的阳寿。公元31年,在傅俊率军回师洛阳后不久,就因病早逝,并没有等到刘秀扫平天下、统一寰宇的高光时刻,不得不说是个巨大遗憾。傅俊死后的谥号是威侯,这显然是皇帝肯定了他一生的武勇,让人在千年之后,仍可想见其在昆阳城下力敌千军的神采。可惜,如此忠勇之将,却生了个嫌贫爱富的后人,其子傅昌本来当得好好的昆阳侯,谁知道皇帝大笔一挥让他徙封芜湖。这本来也是皇家避免诸侯坐大的故技,再正常不过。哪知道傅昌这货却和皇帝讲起了条件,认为芜湖比昆阳穷多了,如果非要让他就国,请求赐钱五十万。汉章帝一听大怒,直接将其贬为关内侯,也不给一分钱赏赐。后来还是邓太后掌权,进封傅昌之子为亭侯,这才让傅氏有了转机。还是那句话,功劳是你爹的,你躺在老爹的功劳薄上,有啥资格挑肥拣瘦?傅俊死后倒是魂归故里,在襄城县城东一里处下葬,可惜千年之后,已经找不到当年的痕迹了。在民间演义中的傅俊形象略有变化,傅俊字天生(与陈俊同字,编剧大大也真懒,不给人家换个字号,搞不齐就把两人弄混了),手使一条素缨枪,勇猛无比。在昆阳大战时,傅俊投入军中,后随刘秀征战四方、平定天下,被封为昆阳侯(这个众所周知的封邑倒是保留了)。王莽的头号助手三齐王苏献就是被傅俊等将联手生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