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评论】 李虎：白建中《忆父亲》读后浅言

白建中《忆父亲》读后浅言

丁酉夏，天火北移，陇上暑炎。某日，云慧兄来电，云：“《文化康县》赴云台采风，将专版亮彩。”并向予索稿。与兄平素交诚，尝款若上宾。故知其性豪爽，业余耽酒好书，颇有大儒之风。履新之后，该镇骚风为之大振。老友嘱托，岂敢怠慢！奈何此际腹中空空，无句可慰故人。拒之伤情，应之伤身。不胜惶愧。故向其荐白公。公乃古白马关人氏，性谦品洁，位尊才俊。且与兄亦属故交。真可谓不二人选。

是夜。代兄索稿，公慨然应诺。顷得律绝数首。尽皆描摹古镇山川形胜、寄语怀人之作。

《忆父亲》脱口道来，不事雕琢。嚼之再三，韵味愈浓。胜在格调，可谓其中之上品。诗押阳韵，其词录下：

苞米青葱麦遍黄，田埂老父喜尤狂。

回头呼子挥镰舞，泪眼朦胧成画框。

山色向明流不绝，育雏劬俭本绵长。

脚跟厚土走驮道，夙夜耕耘鬓已苍。

起句猎题，选址田埂。笔未开封，父之勤朴已见。可谓匠心独运，立意高远。千百年来，先民男耕女织，勤俭持家，继火传薪。迅公笔下“标本式”代表者，先父便是典型。“苞米”“麦”皆平常物，青苗郁葱，熟穗含羞敛头，收成在望，喜悦难掩，此处意在经营环境。虽未带悲，已着泣彩。轻松着笔，不经意间入题，为后文铺垫。

“回头”“呼子”“挥镰”，系列动词连用，极力展现老父生前劳作场景，忆得深诚。老父一生务农，常披星戴月，奉献田间，荷锄而归，不辞艰辛。于劳作中教育子女，勤俭为本，间述父勤、父慈。父之宽厚仁慈，栩栩如生；父之勤勉务实，何用赘言。然而，自家田埂仍在，庄稼依然喜人，可已无熟悉之背影。诗人徘徊于原地，往事历历在目，心绪久难平静。陡然热泪盈眶、双眼朦胧。细处见大，父慈子孝，面目俱见。

冗务繁杂，难得归家。为求清静，散步田埂，孰料睹物思人，唏嘘感慨，不觉山色已晚。纵目远观，炊烟袅袅，犬吠人归。可诗人半步难移，怕割断回忆视线。勤俭节约，踏实奋进。老父曾经之教诲，牢印于心，善小而为，功效犹如东流之水，绵绵不绝，使诗人受益无穷。曾忠堂有言：“治生不求富，读书不求官，修德不求报，为文不求传。”诗人引为座右铭，躬身践行，以深得其父教诲之精髓。为官作文，俯仰不愧。

暮色四合，旷野蝉鸣，平添几分静谧。猜想，欲归未归之际，响铃悦耳，贤妻呼归，并嗔怪酒冷菜凉，方知沉思久矣！遂疾步返家，野径不明，黄土松散，脚落尘起……驮道历史沧桑，老父脚步厚重。夙夜耕耘鬓已苍。回忆？感慨？一语两关，见仁见智任人品味。

严羽《沧浪诗话》：“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此诗纯家常语，无华丽辞藻，所述皆为心声，所吐皆为深情，弥见其真。意味隽永，读后令人回味不尽。芹溪云：“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此篇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