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

我的一个发小是与一起长大比我大一岁的三伯父家的姐姐，她发个信息给我说送娃上大学之后回归故土，要回来陪陪年迈的养母。也就是我的二伯母。我立马回信息啥时候到哪里接她。她回复到时候再联系我。一晃，我们又是好几年没见面，她定居在距离3000公里之外的城市。因为是她，只要她来，无论刮风下雨,我都要去接她。

我没有像对待贵宾那样礼遇她，见面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泪眼朦胧，只责怪她怎么那么慢，我赶着去接她，怕她先到了见不到我，会难受，我恨不得闯红灯，她不客气的坐在副驾座，尽管她知道，我的副驾座基本是某人的专座，她一屁股坐上副驾座，接着说早饭吃得早，早饿了，我说我也是。

我问她吃啥，她说：“听儿子吧！吃鱼去！”她嘴里的儿子是我的娃，然后我们一起去烤鱼。激动兴奋的她音量不小，笑声太悦耳，把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还跟娃说：“等我吃好了，回家跟你说说你妈妈小时候的那些糗事！”“她小时候老是打我，结果她都被你外婆打得比我惨多了！”她不说每次都是因为她嘴毒，生气就骂我，我一向不骂人，只要有人骂我，我绝不手下留情。某人和我结婚那么久，不曾骂过我，尽管他也会骂人。我一边默默吃饭听她侃，就像小时候，我经常默不作声，她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俨然一副她是红花，我是绿叶，她是一脸的骄傲，我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小学同学都说你傲！看不起人！”我蒙圈，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也不多问。我跟小学的同学联系极少，确切的说我与所有的同学、朋友联系都不多。除了因为工作关系会主动联系一些人外，我极少主动联系其他人。某人曾经气得牙根痒痒，说：“不是有急事，你永远也不会主动给我发信息！”我对发小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能讲！”她说：“现在她周围的人都说她文静，不爱说话！”然后又坏坏的说：“装了几十年的文静，终于在你面前不要装了！好轻松！”我说：“快点吃，我结账去，快到上班时间了！”她连忙说：“我跟儿子先回家！”

我回到家，推开卧室的门，她躺在床上懒散的说：“儿子说这是你的睡衣，我睡衣在车里，不想拿，就穿你的了！你还有睡衣吧？”我说有！我这时候还发现，我常穿的拖鞋也被她用了，我只好用客拖。她说：“来躺一会，你的床真舒服！”我没说啥就换衣服，然后和衣而卧。我们像小时候同床共枕，诉说往事，她不知道其实现在的我已经被某人同化，连孩子偶尔爬我的床，都被遭驱逐，但是真的不介意她。

她说：“我得去老家陪陪妈妈！”（妈妈其实是她养母！”我说：“好，还回来吃晚饭？我不能陪你去，我必须去医院陪护病重的公公！”她说晚饭自己解决，我说：“好，如果第一天没法住，就赶回来跟我一起住，我也不给你开房了！”后来我还在医院，娃发信息：“阿姨来了！”

等我回到家，她已经收拾好，准备休息了！见餐桌上有一叠钞票，我问这是谁的，娃说：“阿姨给的，我没要！”我说胡闹不需要，拿着有分量的一叠钞票，把它放到她箱子。她竟然敏感发现了，又是一大堆的话。威胁我，如果我不拿着就拎包去开房，我说：“去吧！”她说我总能让她立刻闭嘴。

她说：“你公公是你的家人，我得去看看！”我说：“你不认识，你不要去了！”她说：“去了，跟他们说我是你姐姐，远道而来的姐姐！然后彼此就认识了，碰上就要看看的！”我也不推辞，想看就去看吧。愿意去看一个人也说明有缘吧！

午饭的时候娃跟他姑姑说：“阿姨太恐怖了，昨夜跟妈妈说了一夜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呢！我起床去厕所，听到她们还说什么道德良心，也不知道她们讨论啥的！”我笑笑没说话，其实我们聊天没有主题从但是把所有记忆中的聊个遍，甚至把我们分开后村上离世的人数个遍！一切都回不去了，记忆中的人还在记忆中鲜活存在着，其实已经离开很多年了，方才意识到我们离开家乡太久太久，乡音未改鬓毛衰，一点都不夸张，她和我都已经有不少白发了！

你说你等我翻山越水去看你，你会放下一切陪我，我相信你会做到，一点都不怀疑，可是我也想告诉你，你这一走，我们这生还能再见几次，不可知，但是我知道次数一定很少很少。你说起其他发小，说那些发小活得都挺好的，但愿我们一直都挺好的。

前尘旧事不管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都将淹没在时光的深邃里，处于中年的我们，四处危机，也必须过好每一天。我们都是普通人，只希望我们余生都安康，不管彼此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