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伶玉【笼中凤(续3)】
笼中凤(续3)
文/江伶玉
无论是喝了孟婆汤。忘了前世的事情,还是轮回多少趟,即便是两人离得十万八千里,都会顺着这情人丝找到彼此。
四
是夜,绚丽多彩的烟花在黑夜里绽放。今日是皇上和继后大婚,大臣们携其家眷登上城楼观看绚丽的烟花,大臣们有的三五成群的在讨论国事,有的愁眉不展的在愁着科举之事,有的揉着妻子在说悄悄话,家眷们有的聚在一起聊着无聊的八卦。又或者是攀比谁的丈夫更优秀,有的则是安静的倚在丈夫怀里看着烟花。
没有点蜡烛的翠云宫内漆黑一片,刘婉茹独自坐在西窗前凝望着月亮,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好似给她披上一件带有这银光的纱衣。周边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会有一两声猫叫。这样宁静的圆月夜,让她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小时候母亲最喜夏夜常抱着她坐在府内的小亭边纳凉边赏月。母亲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未打骂过她。也从未见她对下人训诫过,下人们对她也十分尊敬。
之前常听母亲的贴身丫鬟莹儿说;母亲婚前是安良郡主。待人和善,为人大方。是男人们眼中的贤妻良母,金城三大状元更是轮着番的向她家提亲,可她愣是不同意,久而久之,这城里的人都在传母亲是已有心上之人了,传得是神乎其神啊,有鼻子有脸的。后来,这话传到了母亲耳边。母亲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后来皇上赐婚,让她嫁给素未谋面的父亲。这城里的人们都说母亲绝不可能答应的。因为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父亲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结果让所有人很震惊的是。母亲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于是城里又有人传说,父亲就是她的神秘情人。
莹儿还说,母亲出嫁时,轰动了全城,道路两边全是来看热闹的百姓,莹儿还说;母亲身上的嫁的可是上等的丝绸做的,请的是全城最好的绣娘缝制,还有凤冠是用足金打造的,至于嫁妆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那一箱箱的嫁妆,光是装在马车上的嫁妆就整整十里。后来,姑娘们出嫁时嘴里说的'十里红妆’就这样来的。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莹儿说她很是羡慕母亲能有这样的婚礼。她希望以后她嫁给她的意中人也能有这样的婚礼,刘婉茹到现在都还记得莹儿那丫头说这话时那心潮澎湃的声音。
是啊,这十里红妆或许是每个成熟的女孩在遇到自己命中之人的梦想啊。正如母亲对自己说的那样,每个成熟的女孩心里应该都有一件红嫁衣。想着成亲那天能穿上那件嫁衣戴着金灿灿的凤冠与心爱之人在亲友的祝福声中,步入那喜庆而又圣神的喜堂。在亲友的掌声和喝彩声中与那人结为夫妻并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可放眼看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夫妻能相伴偕老的呢?像伯父伯母那样没事斗斗嘴。有什么大事小事的都好商量,那么恩爱的夫妻实在是太少了。
记得小时候最羡慕的人是堂姐堂哥,伯父虽然很忙,但他总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堂哥读书。陪堂姐放放风筝。偶尔还会带着他们一家外出,而且只要伯母有一丁点不开心,伯父就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哄着伯母开心。甚至,经常会放下家长的架子和堂哥堂姐一起逗伯母,逗的伯母哈哈大笑。
再看自己的父母,自打有记忆以来,父亲就从不陪着自己和母亲,母亲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两个人一天也碰不着面,顶多就是在饭桌上两人才照面。家里的气氛冷的跟冰窖似的,自己偶尔会邀请请父亲母亲一起陪自己共度午餐。可母亲总跟她说父亲特别忙,让她也要谅解一下父亲。但她知道父亲就算得了空也未必会陪自己和母亲,要么就去外面花天酒地,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家,要么缩在自己房里呼呼睡大觉,仿佛就拿她和母亲当空气,长此以往。母亲也懒得管他。后来母亲干脆从父亲房搬出来,搬到了如婉阁住了。两人的住所离的很远,就这样两人明明还是夫妻,却像没放盐的菜那样不好吃。她到现在都有点想不通,母亲那么好的人,不知母亲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能看上父亲的呢?
八岁那年,一天,母亲在花园中散步,不知是怎么的了,就突然喘气喘不过来,郎中还没到家门口,母亲就已经驾鹤西游了。
她依稀记得母亲下葬那天,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一天,悲凉的乐声里夹杂着大家的抽泣声。再无别的声音。白色纸钱在空中打了个卷儿落在地上。
因二房没有儿子,只能让堂哥走在前面。让刘婉茹跟着他身后,她和堂哥都穿着一身孝服,光洁的额头上扎了一条白布。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紧紧的牵着姑姑的手,麻木的跟在堂哥身后走着。按照母亲遗愿将她埋葬在一座不知名的桃花山下。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什么东西都没吃,连被子都来不及盖倒头就睡。次日,眼睛肿的通红,喉咙嘶哑的不行,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失去了很珍贵的东西。
那段日子里,是自己最黑暗的日子,几乎每天夜里总能梦见母亲。看见母亲很温柔的坐在'她’小床的床沿上,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嘴里轻哼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童谣。待'她’睡着后,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然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看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哭着跑到母亲身边喊;“娘,娘。”但母亲似乎没听见她的叫喊声,继续往前走,她于是想去抓母亲的手,可刚碰到母亲的手,却抓了个空,她不甘心,又去抓。又抓个空。反复了几遍。却还是抓不到,她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几乎变透明了,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母亲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原来她在这儿只是一个看客,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是安静的有点可怕,她已经看不到母亲的影子了,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此时,天地之间就剩她一人,她害怕极了。于是蜷缩的身子蹲在那里。
梦境突然一转,她看到一束光照在母亲身上。“娘?”她忍不住叫,她看到母亲在无尽黑暗里一直往前走,身上的有一束白光一直跟着她。看着她越走越远。那瘦弱的背影越来越小,她拼命的喊着,跑着,赶着,终于跑母亲到前面,可看到的却是母亲像个幽灵一样目中无光、面无表情的一直走着母亲穿过她的身体,看着母亲这样,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婉茹,婉茹。”她哭着醒过来,醒来就看见匆匆赶来的姑姑,正坐在床沿焦急的望着她,见她醒了就扶她坐起来用帕子给她擦额间的冷汗和脸上的泪花。刘婉茹就像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姑姑的手,哽咽着说;姑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娘了,我想牵她的手,可是,可是,她仰起头看向姑姑,抿了抿接着痛苦的说;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然后又嚎啕大哭起来。姑姑赶紧她让她趴在自己怀里,用手温柔的抚摸她的背,说;哭吧,哭出来了就好了,我可怜的孩子。许是哭累了吧,哭着哭着就趴在姑姑怀里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知不觉母亲走了一年多但还好日子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刘婉茹渐渐地从母亲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亲宁愿葬在那荒山野岭。也不愿入祖坟,入祠堂?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八年,无人能给她答案。
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人们期盼的温暖的春天总算是来了,仿佛是一夜之间,花园里的草儿长出来,花儿都盛开了。风是那么的柔,雨是那么的丝滑,在这个明媚的春天里府里有件大喜事,姜氏为刘家生了第一个男儿,祖父母和父亲都很高兴,不仅给了绫罗布匹。金银珠宝,还把皇上之前赏给母亲的一只金钗也给了她。
姜氏是父亲的续弦妻子,母亲走后不久,祖父祖母张罗着父亲续弦的事,恰好姜氏的背景出身都符合父亲,于是,比刘婉茹大十多岁的姜氏就成为她名以上的娘。
姑姑让刘婉茹避着点姜氏母子,免得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所以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整天在闺房里,饭菜都是派人拿来的,她偶尔也会到闺房后院里去散步。(未完待续)
作者:江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