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沉香亭北倚阑杆
沉香亭北倚阑杆
郑凡涛||陕西
在兴庆公园里有一座标志性的建筑叫做“沉香亭”，它坐落在兴庆湖中央岛上中心处。这是一座典型的仿唐建筑：底座是两层水泥台基，四周汉白石栏杆围绕；四角攒顶，上盖碧色琉璃瓦，宝顶贴金；下立朱色大木柱，雕梁画栋；亭身刻门凿窗，剔透玲珑。阳光一照，金碧辉煌。
沉香亭正门向西，龙凤镶边的金匾之上，是郭沫若先生亲笔所书的“沉香亭”三个草行合一的飘逸大字。亭前西南处设有牡丹台，牡丹台造型呈立体牡丹图案状，上面栽种着各色牡丹芍药。牡丹台中央矗立一棵苍天雪松，映着沉香亭，甚是壮观。
相传沉香亭是唐玄宗当年用沉香木为杨贵妃专门修建而成，故名沉香亭，是专供唐玄宗和杨贵妃游乐宴席、观赏牡丹的地方。当年的沉香亭早已毁于战乱，现在的建筑就是在原址上仿建而成。唐代音乐大师李龟年经常在这里为唐玄宗和杨贵妃吹拉弹唱。亭前的牡丹、芍药传说是朝则深红，午则深碧、暮则深黄、夜则粉红，花色一日数变的珍贵品种。可惜我们是无缘相见了，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只有这终日一色的品种了。
四月的春风里，沉香亭四周花开五色似锦，牡丹、芍药香飘满园，游人如织。站在这亭前赏花望亭时，不禁想起当年，唐玄宗和杨贵妃在这里终日饮酒赏花，听曲观舞的情景来了。那真是鼓乐齐奏，歌舞升平，一派奢华！
据说一日，杨贵妃赏花观舞之时，听烦了陈词旧曲，闷闷不乐。唐玄宗为讨美人欢心，把正在把酒言欢的李白急召进宫，令他当场为杨贵妃谱写新词。李白酒在兴头，忘乎所以，竟让那高力士脱靴，让杨贵妃研墨，挥笔洋洋洒洒写下了赞美杨贵妃的最美马屁诗《清平调-三章》，流传千古。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以牡丹花形容杨贵妃的美艳，赞美杨贵妃不是凡间之人，而是天上的仙女！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装。”杨贵妃的美，就是巫山神女也比不上，更别说那汉代的美女赵飞燕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杆。”这个倾城倾国的杨贵妃，让唐玄宗集三千宠爱于其一身，哪里还有什么烦恼事呀？只剩下在这沉香亭倚栏看花享乐了！
这么美的马屁诗，谁听了不喜欢呢？
御用音乐家李龟年，自然也不甘落后，竭尽所能，当场谱曲吟唱。美词配妙曲，让唐玄宗和杨贵妃爱不释手，反复传唱。
看完牡丹，我拾级而上。走到亭北，扶栏北望，只见兴庆湖碧波荡漾，垂柳依依。五彩斑斓的彩云间，三层六角，重檐攒尖缠柱，耸立在小岛的北山之上，下拥葱葱松柏，上映蓝天白云。不由得想起李白在《宫中行乐词》中所写的：“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唉，李白终日跟随唐玄宗前后，期盼能得到重用。可是唐玄宗却仅仅把他当做一个御用文人，压根儿就没想重用他。他自己闷闷不乐，唯恐失宠，惆怅之下才写下了这《宫中行乐词》，不幸的是自己的命运被自己写的诗词言中了。
才华横溢，性格高傲的他遭人嫉妒，诽谤，唐玄宗慢慢地疏远了他。李白满腹经纶，空有报国志，心灰意冷被迫出走长安。从此，他断了功名梦，走上云游路！怀才不遇的他，在流浪途中借酒抒情写出了千古名篇《将进酒》。他自己来了一次淋漓尽致的宣泄，也成为了后世无数怀才不遇之人聊以自慰的经典诗篇。
放眼望去，在沉香亭与彩云间之间，雪花白石雕成的李白，像一团云静静地停在一汪清波之上。我信步下亭，穿过花丛，走近一看，原来他正在醉吟着杜甫写给他的：“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我静静地望着醉卧的他，心里不由得为他坎坷的命运惋惜起来。他才华横溢，佳作无数，被后人尊为诗仙。他浪迹江湖，寻仙问道，但心存家国，总想再获朝廷重用，一展雄才。怎奈世事多变，遭遇“安史之乱”，追随永王李璘兵败入狱。出狱后，辗转流离，晚年生活穷困，客死他乡。人们传说他是夜间醉酒乘舟，望见水中月亮，竟然下水去捞月，溺水而亡。如果事情确实如此，那可真是千古悲事呀！
人们都知道他豪饮行乐，醉中挥笔，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都羡慕他仗剑走天涯，豪迈奔放，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是谁能读懂他醉卧长亭，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的愤懑之心呢？壮志难酬的他，连死法都这么地让人膛目结舌！
就在我惆怅之时，他忽然开口说道：“悠悠往事休要再提！来来来，你我举杯再饮三百杯！”我欣然举杯，和他喝上一壶长安老酒，听他舞剑高歌：“安能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愿与他同销这万古长愁！管他什么人生在世称意不称意，明朝且去散发弄扁舟。让长风破浪，直济沧海！
春风里，兴庆湖边，沉香亭北，李白醉卧诗犹香；沉香亭前，牡丹依旧人不再。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郑凡涛，陕西咸阳人，笔名海岸线。在西安某国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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