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开始烂漫的时候，去听大山的声音
听大山里的声音
每当我看见炊烟袅袅的村庄，看见起伏的远山淡墨似地环绕在山水画卷的村庄旁，故乡的影子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如余音绕梁的曲子，如忽隐忽现的水雾，如丝丝缕缕的花香。一个个散落在故乡的往事就会像汩汩的泉水，从我脑海中那条通往故乡的泉眼里喷涌出来。
傍晚的斜阳，村口的大柳树，泛着金光的稻田，踱着步的老黄牛，带着斗笠晚归的农夫，农家小院里的犬吠，灶膛里燃烧着木柴的红火焰，房顶上被风吹起的炊烟，像一缕缕绸缎在天空里摇摆……如梦似幻。
可是梦里的主角又仿佛不是它们，因为这恍惚的梦境刚在眼前闪出一点点清晰的模样，瞬间又会被另一个场景覆盖，直到镜头越拉越近，画面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在一座草木葳蕤，散发着泥土、野菜、花香和树木清新气息的大山。
故乡的大山，是伴我走过快乐童年时光的大山；大山里那些有趣的往事，也成了我记忆中抹不掉的风景。
老家的房子就在大山脚下，于是大山就成了我儿时最亲密的伙伴。我经常会在春雪初融、树木刚被春风吹柔了枝条的时候往大山里跑。虽然这时远山里那些浓密的树林还看不到绿意，可林间的山野菜却早已经不住春风的诱惑，抢先钻出了潮湿的地面。
大叶芹，小叶芹，猴腿儿，猫爪子，大耳毛，山玉米，四叶菜……一棵棵、一丛丛、一堆堆地生长在沟边河岸、草丛里、树林间、山坡上。它们很有灵性似地选择着自己的栖息地，你不打扰我，我也不侵犯你，各自占领着自己的地盘；却也都在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努力地向上生长着。
我喜欢老人们给这些山野菜取的名字。从古到今，我们山里人一直沿袭着这些野菜名字的古老叫法。这些野菜也像被施了魔法，纷纷朝着它名字的模样生长。
比如“猴腿儿”，就是长得像小猴子腿一样的山野菜。当你走在针阔混交的山林中，或走在灌木丛里以及沟边河岸上，一堆儿一堆儿绿色或紫色的“猴腿儿”就会映入眼帘。它们也像猴子家族一样喜欢群居，总能见到它们大大小小十多条“猴腿儿”高低错落地围坐在一起。
沿着它的根部往上看，细长的野菜杆从下到上长满了细密而又柔软的白色绒毛；到了最顶端，野菜杆蜷缩起来，就像淘气的小猴子，用尾巴尖做了一个圆心，再将长长的尾巴由里到外一层挨着一层的紧密地缠绕起来，向上生长着。如果恰有山风吹来，那些高高地向天空翘起的“猴尾巴”们，会在山风的吹拂下微微抖动着，就像一群小猴子在欢迎我来巡山。
还有“猫爪子”和“大耳毛”等等，你如果没亲眼见过这些山野菜，就朝着它名字的方向想，自己就可以想像出它们在山野间自由生长时美好又俊俏的样子来。
每一种野菜都有自己的生长季节。虽然我喜欢那些长得好看又有好名字的山野菜，可每次去山里，我最喜欢采摘的却是大叶芹和小叶芹。因为到了可以去山里采摘这两种山野菜的时候，山间就有各色的野花开始烂漫地开放了。
山间的野花最喜欢在春天的时节开满大山的各个角落。红的，黄的，粉的，白的，紫的。山谷里，溪水边，山坡上，岩石旁，只要是风能吹到的地方，就会有花朵在那里纵情地开放。
我最喜欢的是人参花，它不但娇艳，珍贵，而且还有很美丽的传说。人参喜欢温和、凉爽的气候，所以在落叶松林下的一些杂草和灌木丛中，偶尔就会有一朵娇美的人参花隐藏在绿树和杂花丛中。
只见一棵青绿直挺的花茎上，中间错落地生长着几枝向外延展的叶片，像身体上长出了几条手臂伸向远方。而每个叶片都由五小片团团围坐的叶子组成，像五个手指长在手掌上，又像一朵朵绿色的花儿开放在花茎中间，翠绿油亮。
在这一丛绿色包裹的花茎顶端，是一粒粒圆滚滚的火红的珊瑚粒一样的人参花，长在一起的几十粒的红豆在这一片绿色中特别耀眼，从你看见它的那个瞬间，你的心就会快速地跳动起来。
因为你知道老人们讲过的那个传说，如果你不先用一条红绳把它绑扎住，而是先喊了人参的名字，它埋在潮湿的山皮土下的人形参就会一烟地逃跑，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它，因而会空欢喜一场。
野花在大山的怀抱里漫山遍野地开放着，溪水在山林的河谷里涓涓地流淌着，林间的鸟儿在枝叶茂盛的树枝上婉转地鸣叫着，而穿着红色布褂的我穿梭在它们中间，一边在林间细心地寻找着山野菜，一边着跟着山风与溪水哼唱着快乐的曲调。
就像我也长成了飞行在大山里唧唧啾啾歌唱着的一只鸟，长成了山间里任意一处灵动的风景，长成了那个游走在大山里的人参姑娘。
偶尔，还会在山里阴凉低洼处看见尚未融化的冰雪。虽然它可能被日日吹来的风和尘土给打扮得满脸灰尘又汗流浃背，像一个在田里烈日下干活的农夫，却让这野菜野花满坡的大山更加有趣起来。
仿佛有一只只灰白色的野兔藏在山石旁或草丛里，从树梢挤进来的太阳光线漏下斑驳的影子，散落在花草和“野兔”身上，微风一吹，花草就开始摇头，小“野兔”也像在山野里奔跑起来，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钻到地下去了，藏到花草下面的泥土里去了……
大山，是我儿时最亲密的伙伴，也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风景。那些发生在大山里的故事，总会在某一个瞬间以不同的姿态进入我的脑海。就像天上的云朵，经过风的吹拂和太阳光的照耀，在晨晖里或夕阳下展现着婀娜曼妙的身姿。
* 作者 | 鸿雁。本名王鸿艳，大学教师，喜欢美文、摄影、太极、瑜珈。愿意成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记录者，以大自然为导师的探索者，敬畏万物的生活者，慢品光阴故事的写作者。微信号：why0566。
* 主播 | 蒹葭。普通话一级甲等，声音甜美圆润，用声音传递美好善意的使者。个人公众号：蒹葭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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