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夜话 | 生命需要温度,医学需要情怀

早些天,我的老师陈国强院士送我一本韩启德先生的新作——《医学的温度》,并嘱我有空读读。次日,我回到广州,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几乎一口气读完全书。当读完最后一章——“幸福就是为别人做事”时,我的眼角已经含着泪花,思绪飘到自己前半生的经历,感动与感慨交集,汇入笔端。

从小的家庭与教育环境使我形成了与人为善的性格,后来成为一名医生,经常需要跟患者沟通,我在日常医疗工作中一直秉承“真诚为患者解决专业问题”的原则,也时常收获基于患者信任带来的莫大幸福感。可是,忙碌中却很少深层次地思考医学的人文问题,更难以将其与日常的医疗与教学工作密切联系起来。

我很幸运,成为一名口腔医生的同时,也成为了一名从事口腔医学教育工作的大学老师。无论诊治疾病还是教书育人,都需要与人不断沟通互动。书中,韩启德先生说,“医者,必须拒绝冷漠。中国临床医学工作者肩负着重任,面临着许多医疗技术上不能解决的问题,需要应用人文关怀去缓解或解决”。

对此,我深有感触!

白天,我在门诊刚给一位75岁老人完成了较为复杂的牙列修复,晚上又给本科学生讲授了《老年口腔医学》的“口腔修复与种植修复”章节。在跟学生们探讨老年人的牙列修复方案时,我不禁想到,老年人的口腔修复,其实是最需要温情的专业之一。我们需要根据老年人的身体情况提供个性化的修复方案,交代老人家带点食物用于修复后的即刻咀嚼。看到老人戴上义齿咀嚼食物然后频频点头,说“终于可以正常吃饭了,很好很好”时,医者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还记得,这位老人刚来找我看病的时候很焦虑。她说她有糖尿病、高血压,心脏在半年前刚上了支架;她反复强调自己不能拔牙,不能接受种植牙手术。而检查发现,老人的上颌剩下3颗前牙,一度到二度松动,6个残根;下颌只剩余1颗一度松动的前牙,5个残根。旧的义齿已经戴不了了,用于固位的牙齿也已经折断。

女儿孝顺,带着老人跑了几家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咨询诊治方案,都提出拔除口内残根或余留牙,然后进行活动牙修复或种植修复。老人一听拔牙就怕,几家医院走下来,已经陷入焦虑状态。她们找到我时,老人一进门就急切地把全部病史讲了出来。

对于这种患者,我们首先要消除她的焦虑。我对老人说:“阿姨,我可以帮您镶牙,不需要拔牙,也不需要种植。”老人将信将疑,但明显没有那么紧张了。我将她的旧义齿加了一些自凝树脂,使其可以略微固位于口内余留牙处,行使咀嚼功能,然后告诉她,新的假牙修复时间比较长,她可以暂时用旧义齿吃饭,不用拔牙……

她终于信任我了,焦虑状态一扫而光。然后,我给她定出了新的修复方案,先将余留牙进行根管治疗,后期套筒冠覆盖义齿修复。因为已经建立了信任,老人后来转到牙体牙髓专科去治疗也不怕了。她说:“刘医生说怎么治就怎么治,我相信刘医生。”

老人终于完成牙列修复,发现新义齿的功能和美观都有了很大改善,十分开心,拉着我的手连连道谢。这时,我对她说:“阿姨,您口内余留残根有可能会疼,一旦出现不适,就过来找我。我帮您处理,需要拔除的话我帮您拔。其实,糖尿病、高血压控制正常是可以拔牙的,植入心脏支架半年之后也是可以拔牙的。我们有办法处理拔牙伤口的止血问题。如果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心电监护下拔牙,请心血管医生在旁监护。”

老人听完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我想她心里所有的疑惑,终于都消除了。

记得陈国强老师曾在毕业致辞中说:“无论时代怎么变迁,科技如何发达,医学工作的对象永远是人,一个完整而富有情感的人。医学是一种直接面对生命的职业。生命需要温度,医学需要情怀。”

作者: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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