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牡丹:(一)出生
本文作者:霍来根
1
就在公众号“察右中旗人的故事”发出拙作《银贡山下的童年》的第二天,一位在留言栏连续三次留言,网名“心愿”的读者引起了我的注意,亲切熟悉的村名、令人扼腕痛惜的伤残以及对家乡的涓涓深情。
尽管井沟子村和我们村同在银贡山脚下,相距不足十里,但当时年龄小不走动,再加上很早就都离开了家乡,所以彼此并不认识。所幸井沟子村还有几个有联系的同学,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心愿”的大体情况。姑娘芳名牡丹,婴幼儿时因病致盲,现在北京工作生活。重要的是得到了姑娘的微信名片。
随后,满怀期待向远在北京的姑娘发出了朋友验证请求,我的问候与祝福随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的轻轻点触,瞬间随电波飞越千里,飞到了姑娘的身边……
牡丹其人
很快就得到了牡丹的通过,我们或语音、或文字聊天,牡丹秀逸隽永的文笔、优雅得体的谈吐、温婉纯正的京腔普通话让我赞叹。讲述她苦难过往的那种风清云淡,对生命深刻独到的感悟让我折服,更让我感动的是她那颗感恩的心。随着了解的不断深入,牡丹曾经的苦难、别样的人生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摆弄这些文字的过程中我几次泪染稿纸,我心中的猛虎正在细嗅蔷薇……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的一天傍晚,彤云密布,重重地覆盖在高原的上空,凛冽刺骨的寒风在这片广褒而贫瘠的土地上肆虐着。银贡山脚下井沟子村一户安姓人家的屋內,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当看到是个女婴、且母女平安时,全家人几个月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妈妈刚有妊娠反应时,竟想当然地以为感冒了,当时夫妻同在大同打工,妈妈便独自去一个附近的小门诊看医生,而那个马虎大夫也按妈妈所说的按感冒进行治疗,但连续七天打针吃药并不好转。无奈,妈妈再次来到这个小门诊,这次小儿子非要跟着来,也幸亏这次有小儿子跟着,当大夫得知妈妈已婚时,仔细诊断后告知妈妈原来是怀孕了。连续七天注射抗生素会不会影响到胎儿的健康发育呢?这个问题沉重地压在爸爸妈妈的心上。当看不出宝宝有啥毛病时,妈妈的疲惫和全家人的焦虑便已随着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随即绽放出满足的笑容,全家沉浸在喜得千金的幸福之中。
此时屋外风停了,却又扬扬洒洒地下起雪来。漫天飞雪正为小天使的到来婆娑起舞,雪花有情,片片落地无声,只怕惊碎了这个美丽的梦。
2
昼来夜往,转眼间到了来年二月。真是有小不愁大,小牡丹已经出落得粉雕玉琢,活泼灵动。尤其那双眼睛,就像是白水银里养着二丸黑水银,皂白分明,晶莹明亮。有人一逗,她便会露出盈盈笑脸,有时还会发出声来,手挥脚蹬折腾个不停。由于前面两个是男孩,这个女孩就更显稀罕金贵,尤其爷爷,如果一天没见,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名字都换了好几个,叫过“淑霞”、“小花”,最后确定叫“牡丹”。牡丹是花中之王,艳丽芬芳,雍容华贵,寄托着全家人无尽的祝福与厚望。
妈妈前几天就说要回娘家,恰巧这天家在邻村的大姑夫开着四轮车来村里办事要回去。大姑夫村子三号村距离姥姥村子四龙泉不太远,开着四轮车打个来回也就是个把钟头的时间,况且又是亲戚,让多跑几里路送一送也不是个多大的事儿。见有顺车,妈妈执意要走。家乡的二月中旬,虽是春分时节,但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孩子太小,风头又硬,奶奶担心小牡丹路上受风着凉,心里十分不愿让走,妈妈觉得路程不远,包裹好应该没事。奶奶知道妈妈性格执拗,便不再多说什么。
望着向东渐渐远去的四轮车,在大门口伫立瞭望的奶奶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什么,隐约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阴影。可有谁知道,就此一去,却将小牡丹推进了病痛的深渊,从离开家门口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写了她的人生。
该文作者为内蒙古察右中旗人,毕业于中旗一中,现居鄂尔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