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奇闻(下)

本文作者:高增标

山村奇闻(上)

各位看官,好酒慢品,急事慢说。想当年那景阳岗上,武松把老虎摁在地上时能松手吗?武松不打虎,定会被虎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郭大儿人大力大,一用力把恶狗屎摁在地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不做,二不休,搬倒罐子洒了油。

传说有两个版本。一是说婆婆用菜刀,砍瓜剁菜一样把恶狗屎杀了。二是说婆婆用铁锅把恶狗屎的脑袋扣住,脖子也被压着,恶狗屎窒息而死了。我相信第二种说法正确。因为符合郭大儿夫妇的性格,要不是被逼急了,即使对恶人也下不了手啊。俗话说,沙壶滚了,善汉恼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也很佩服郭大儿是条汉子,危急关头果断决绝。一条恶狼结束了罪恶的一生。正是,人间幸少狐群辈,地府新添狞恶鬼。泥胎塑像不言语,试问苍天饶过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事本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可谁曾想又节外生枝。

那一声闷声闷气的枪声虽然没传多远,但被好事者魏牛山听到了。这魏牛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也曾几次纠缠玉花不成而怀恨在心。

听到枪声后偷悄悄地在草丛里挨家挨户地观察搜寻,他也怕挨了黑枪。走到郭大儿门前,偷偷地观察瞭望了好大一会儿,发现家里没有外人,才走进家。郭大儿夫妇刚收拾完现场,还没彻底清理干净。玉花被吓得瘫软在炕上,脸色苍白。那婆婆更是慌张,赶紧跪着说:“老魏呀、老牛呀、三爷呀......”也不知道该咋称呼了,“你可千万不要说,人命关天呐,求求你,千万不能跟外人说,这可了不得。”那魏牛山起先还莫名其妙,后头越听越琢磨出了端倪。原来这家人出事了,他们把人弄死了。这真是欲盖弥彰,这事儿被魏牛山知道了。总算抓到把柄了,这可是个要命的把柄呀。魏牛山洋洋得意地想着,脸上却装得很正经,说:“没事没事,你们放心,我死也不说。”那郭大儿夫妇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半天好话,感恩戴德。

话说狗团这些弟兄,见老大一夜未归,都以为是在哪个女人家里住好了,过几天就会回来。可十多天过去了,音讯全无,觉得可能出事了,于是就出来找寻。打听到在十多天前,曾有人看见过,朝前二营子沟进去了,到前营子村打听都说没见过。因为郭大儿的家就在西头村口,那恶狗屎两次来都是径直走进郭大儿家的,村里人谁也没见过。这天魏牛山又刚好不在村。

这伙人又往沟里走,到了二营子村。这伙人本来就是些狐朋狗友,表面上称兄道弟,实则各怀鬼心。恶狗屎死了,说不定就轮到自己当老大了,所以出来问讯也就是走个过程,显示点儿情义。一路上已经商量好了,进了二营子村,不管碰到谁,只要是个男人,不管知不知情,就抓起来拷打审问。如果招供,就算我们弟兄讲义气,给他报了仇了,如果确实不知情,关个一两天,也算我们尽了心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死了,还是去了哪了。

这样商量着,不知不觉进了二营子村。可巧,碰了个羊倌刘大福,这伙人不由分说把刘大福抓起来,关在个烂房里拷问。那刘大福被打了一顿,莫名其妙不知道因为甚。最后才从几个当兵的口中得知,他们是在寻找杀死恶狗屎的人。刘大福压根不知情,哪能招认。经过审问分析,他们也认为这事刘大福确实不知道,不过也不能放了他,关上他两天,也表示我们破案诚心。

就在这一天,魏牛山出门回来了,听说关了刘大福,急忙把这事告诉了刘大福的弟弟,弟弟救兄心切,又急忙把详情告诉了这伙人。这伙人得到实信,大吃一惊,果真死了,立即放了刘大福,返回前营子村。

话说这郭大儿已经知道这伙人正在调查此事,那魏牛山根本靠不住。本想带领全家人逃走,可怎奈那儿子小觅牢正在害水病,忌风,不能出门。总不能丢下儿子都去逃命,那儿子肯定活不成。难舍难弃之际,咬牙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咋就咋哇,有我这条老命够了。”叫婆婆把锅底黑抹 在玉花脸上,免遭不测,就在家等着。

这伙人一进村就把郭大儿五花大绑捆紧,抬到个烂磨房往死里整。看见的人不忍直视,叙说的人泣不成声。可那郭大儿咬紧牙关,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叫唤一声,四肢全没了,一根木棒穿透了前后胸。

这伙畜生还不解恨,一把将蓬头垢面的玉花拖下地,你一拳,他一脚,一通毒打。直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爬在地上起不来了。这伙畜生打累了,方才罢手走了。

左邻右舍跑来帮忙,帮着处理了后事,把奄奄一息的玉花扶在炕上。玉花一直在炕上躺了三四个月,才能勉强下地。胸腔右侧有一硬包,医生说那是打断的肋骨好下的伤痕。

魏牛山也到场了,婆婆只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慌的,忙说:“我没说,我可没说,我和谁也没说呀。”没人理会他。

这伙畜生知道恶狗屎死了,也不敢单独出来活动,就投靠了日本人当了汉奸。告密出卖了我地下党工作者郭拴龙后,被黄厚的白马连给消灭了。

自此之后,玉花总把锅底黑涂在脸上,并把杏核烧焦,在铁器上磨成粘糊状,堆在颈上或额头上,看着像生了面疮。就这样直到解放,才露出真实的面容。

那玉花的命运真够坎坷的。光景虽然稳定了,但小觅牢由于从小体弱,又加之惊吓,丢下两儿一女就走了。万般无奈,玉花又招了个复员军人继续生活,那复员军人去过朝鲜战场,几次急行军累得吐了血,才复员回了家。过了几年,又丢下一儿一女,吐血而亡了。

叹息自己命苦,正在绝望之际,有人给介绍了个大夫一一王先生。

那王先生本是个传奇人物。一个药箱一包银针,游走在百里十乡,无论是普通疾病还是疑难杂症,只要请到王先生,那就是救命恩人到家了。而且此人对阴阳二则、周易八卦都很精通,会掐指算命、择日子、看风水。更为神奇的是,传说这王先生夜间行走坐鬼轿,几十里路程眨眼就到家了(无从考证,大概只是个传说)。不过,王先生看病不管走多远,总要回家过夜,这是真话。看病手段高明,中药只三剂,银针就一包。不能说根除百病,最起码可以保命。扎针更是出神入化,不用找穴位,就像往豆腐上扎一样。我们那地方天冷,扎针又怕凉,有时候病人穿着棉衣棉裤也不用脱,直接扎上去就走了。一个村挨一个村地扎,返回来时再一个村挨一个村地行针起针,病就好了。而且此人医德高尚,给人看病,从不分贫富贵贱,有请必到。没钱的人有的记账,有的免费。最后一次行医,是一个病重的老人,派家人来请王先生,由于路途遥远,来请时已过后半响,将近黄昏。王先生仔细询问了病人的情况后,掐指一算,凶卦。卦象显示:不看病人病人亡,看好病人先生亡。那王先生长叹一声:“唉,命也。谁让我是个先生呢!”跟着来人就走了。这卦真灵,果真应验了。

玉花自从嫁了王先生后,服了几剂中药,身体调理好了,更显得年轻漂亮了。又为王先生生下一儿一女。那女儿长大也学了医,在医院上班。可那个儿子,从小不爱学习,刚念完小学就不上学了,对行医更是没有兴趣。可玉花急,王先生不急。等王先生临终时把儿子叫到跟前,把针包和药箱交给他说:“这将后就是你的饭碗,端好它。爹在每天的后半夜来教你。”说来也怪,自从王先生死后,他的儿子也开始行医,给人看病。而且人们很快发现,和他爹一样的医德医风,门诊从乡村开到城镇,每天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墙上挂满了“医德高尚”、“华佗再造”、“妙手回春”、“恩深似海”等锦旗。现在旗下营开门诊。

那玉花虽然命运多舛,人生坎坷,经历了那么多事,但毕竟好人有好报,三姓之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子女孝顺,晚年生活幸福。活到将近九十岁才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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