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话当年·我的生活琐记(五)
本文作者:张孝
爱开玩笑的父母官
我的家乡乌素图公社有个父母官叫韩礼,兴和人,中等身材,紫棠长脸。他是前任公社党委书记冯世礼调走后,由副扭正,成为党委一把手的。他工作能干,待人热情,善于联系群众。一大特点是爱开玩笑,有时玩笑开得没边没沿。有意思的是,把别人逗得前仰后合,他则本不压碴,一声不笑。看着他的神态,人们又是一轮开怀大笑。韩书记有7个未成年子女,妻子是全职太太,他当时行政23级,月薪49.5元,家庭生活十分艰难。也许是把开玩笑作为除烦减压的一种生活方式吧,久而久之,习惯养成了自然。到旗里开会,他清早站在洗漱室佯说:“你看这洗脸,有的人有规律,今天洗几把,明天还洗几把;有的人没规律,每天想洗几把洗几把。”当人们反应过来是开玩笑骂人的时候,他一转身溜了。
有一年春节刚过,乌兰牧骑下乡演出到了乌素图公社。韩书记的家就在公社大院西南角的一个独立小院内,两间正房,东边堂屋是一盘一丈多长的顺山大炕。他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屋:“卸车不着忙,先暖和暖和再说。”韩夫人麻利地给倒茶水,他从里屋端出一盆炖羊骨头说:“年轻人,火力旺,就这么冷吃哇!”边说边拿起骨头,一块一块递到我们手里。当他把一块骨头递给赵继先队长后,有点歉意地说:“唉,给了块尽筋的!”赵队长不介意地说:“没关系,我爱吃带筋的。”韩书记嘿嘿一笑:“那你早说,把我下边那个东西给你,筋头巴脑,不是更好吃嘛!”他说的以当无然,却把我们大伙儿闹了个红头涨脸。
1969年夏天,天津市知青办来慰问插队知青,把全公社插队知青集中到公社开会。说来也巧,那天我正好在公社。盟里陪同领导不知是谁,记得有位年轻司机,戴着时髦的镀铬眼镜,样子很酷。旗里李贵同志刚解放出来工作,还未明确具体职务,作为旗领导参加了这次慰问。一个公社,接待这么多人,够手忙脚乱的。慰问活动快结束时,盟里那位年轻司机发现放在办公室的镀铬眼镜不见了,有点窝火憋气,在院子里一个劲儿地嘟囔:“这叫什么公社,这是什么公社?”结果被解手返回的韩书记撞见了,听了有点发毛。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年轻人,你问这叫什么公社,我明确地告诉你,这叫农村人民公社。”“公社怎么还丢东西?”“阶级斗争无处不在,无时不有,难道公社阶级斗争就熄灭了?”那位司机不无婉惜地说:“那种眼镜很贵的,是单位发给我们的劳保用品!”韩书记说:“我说你这小同志,多么不爱护公物,那么好的东西就让你给弄丢了!”他们二人一递一句地讲吧着,院里不参会的围观者逐渐增加,粮站主任杨俊也掺和进来,站在韩书记一边,训斥那位司机。韩书记怕事情闹大,影响慰问活动的正常进行,抽身返回会议室。那位司机讨个没趣,独自悻悻地回到办公室。围观群众纷纷议论,这韩书记平时爱开玩笑,关键时候还真不含糊,脑子转得快,话也来得冲,不愧是当领导的。打那以后,一传十,十传百,韩礼在乌素图公社乃至周边地区更有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