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陆地面积仅仅32.9平方公里，是中国最小的省级行政区，还没有北京大兴国际机场和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大。因为小，她经常被比作“计量单位”，像是重庆人一年吃的毛肚平摊开，都能铺满1.5个澳门。在古代，澳门是中国看世界的主要窗口之一；今日，这座“滨海明珠”，是人均GDP位于世界第三的城市。早在2005年，她的历史城区，就因为中西交融的特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2020年9月23日起，内陆所有居民都可恢复办理赴澳门旅游签注，澳门，是今年的首个出境游目的地。当我们把目光再度投向澳门，就会发现她远不止是东方的拉斯维加斯，更不是遍地都是豆捞火锅。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一整个世界。
32.9平方公里的澳门
如何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澳门，北接广东珠海，东望香港、深圳，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由北到南，澳门主要分成了三个部分：澳门半岛、氹(dàng)仔、路环。先不说与澳门半岛隔着海的氹仔、路环，澳门半岛本身，就是最“澳门味”的地方，在这个半岛上，处处是历史，步步是风景。第一个进行“澳门自由行”的名人，是江西人汤显祖。1592年的澳门，已是一座连接东南国际贸易的知名城市。市场上琳琅满目的宝石、珍珠、香料、丝织品等和光怪陆离的异国风情，让他眼界大开，提笔写下一句：此后，他更是将澳门两度写入《牡丹亭》。汤显祖笔下的“香山岙里巴”，可能便是后来圣保禄教堂的前身，这座澳门建筑的代表，唯有正门外墙留存至今，这也就是澳门的地标大三巴牌坊。大三巴牌坊相隔不远的哪吒庙，今天还会进行古老的祭拜哪吒仪式。这仿佛是澳门风光的一个注脚：中西并包，缤纷多彩。这里有中国最早的西式大学、中国最早的海岸灯塔。自四百年前逐步建起的欧式建筑，让澳门成为难得一见的中西文化交融的城市，也因此成为了世界文化遗产。大三巴牌坊附近，也是逛游澳门的精华地域，周边漫步五分钟，就可以游览澳门大约一半的世界遗产：譬如 “澳门新八景”中的议事亭前地和福隆新街，石头建筑铭刻着澳门故事；本名与恋爱无关的恋爱巷，因为浪漫的名字和富有情调的建筑物，总是令众多游客拍照打卡，流连忘返。事实上，澳门这座城的雏形，便是从大三巴牌坊脚下奠基：城市围绕中央大街和议事亭前地为核心，两条主街和七条辅街至此延伸，欧式的教堂与砖瓦结构的中式民居交相辉映。如果你仔细观察今日大三巴牌坊上的纹路，就会发现那座欧式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遗存上，既有中国味道的狮子、牡丹，又有日式风格的菊花、还有葡萄牙式帆船……堪称是澳门文化的一个缩影。炮台，则是澳门历史上另一重要支点。近四百年前的东望洋炮台，是澳门半岛的制高点。炮台侧的东望洋灯塔，则是中国海岸第一座现代灯塔，其所在地面位置的坐标，就是澳门在世界地图上的地理定位。灯塔侧的小教堂名为圣母雪地殿，教堂内的拱顶和墙身绘有彩色壁画，其绘画技巧融合中西艺术，其中诸多南洋彩画，乃是本地众多教堂中独一无二的。东望洋炮台、大三巴炮台、主教山炮台……一座座炮台今日仍是令澳门人耳熟能详的名胜古迹。大街小巷的各式教堂建筑，对澳门整体布局的影响最大，时至今日，澳门非正式的区划仍以堂区为分野，这座欧式小城，在历史上既是要塞、也是教堂、又是商号，她远不止沟通了东到日本，西到欧洲的贸易，作为葡萄牙人眼中的“天主圣名”之城，她“华洋杂居”，融合欧、亚、非、美四洲人民的文化精粹，乃是中国境内接触近代西方器物与文化最早、最多、最重要的地方。著名的传教士利玛窦，在澳门改绘世界地图为《万国图》，加上中文标识，上呈中国地方政府；澳门民间别具特色的妈祖崇拜，则一路南下西去，传往欧洲。澳门，是中国接触西方文化的桥头堡，也是一扇外国认识中国的门户。即便是在现代，澳门建筑的革新也从未停步，全球十大观光塔之一澳门旅游塔，是在澳门回归之后落成，前依历史城区，远望新兴的繁华地氹仔，可称是新时代澳门的全新地标。
▲ 澳门、横琴金融岛和珠海中心三足鼎立。摄影/梁嘉俊
酒店半价！
澳门有哪些“老地方”不容错过？
逛完那个历史文化荟萃的澳门，便可前往一家酒店入住。只不过，澳门的酒店往往会令人眼花缭乱，与其说它们是酒店，不如说是一个个整体大型的娱乐城，酒店内往往有琳琅满目的购物中心，也有诸多代表世界各国风味的米其林餐厅。这些酒店，构成大多数人对澳门的第一印象：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都。金沙酒店、新濠天地、美高梅、新葡京、威尼斯人……这些澳门的酒店，也藏着世界各地的文化魅力。如金沙酒店，是澳门的老牌酒店之一，新濠天地与美高梅，亦是澳门奢华酒店的代表，又如威尼斯人酒店里，真的有一整套水城与贡多拉，在此游赏，不免感到光怪陆离。▲ 澳门三巨头，从上至下依次为美高梅、澳门永利、旧葡京酒店。摄影/黄昆震不用担心这些酒店过于奢华，来自飞猪的百亿补贴，便是你享受澳门酒店生活的底气。澳门酒店，基本集中在氹仔。如果说澳门半岛代表澳门的古老悠久一面，氹仔则代表了澳门的新生奋进精神。事实上，澳门有超过一半的土地，是靠填海造陆“长出来”的。▲ 东望洋新街看新葡京酒店，老赛博朋克了。摄影/黄昆震今天以氹仔中央公园为中心的氹仔市区地块，是自1937年开始二十年填海造陆才形成的街区。北安工业区及新码头，则是三十多年填海造陆的成果，就连澳门的交通节点之一澳门国际机场，亦不例外。此后，填海造陆与交通发展并行，1974年、1994年、2004年，澳氹大桥、友谊大桥、西湾大桥相继通车。三座大桥，连接了澳门诸岛，大量本岛居民迁移到氹仔定居，这里很快成为澳门经济、娱乐的中心之一。不过，酒店林立的繁华氹仔，也有市井古朴的一面。譬如那条澳门最有名的百年老街官也街，就是一百多年前形成，而同时代的北帝庙和菩提禅院，同样是酒店周边游览的好去处。百年前于龙环葡韵修建的葡式住宅，在今天则以住宅式博物馆的形式，展现地道的葡式生活。
▲ 路环图书馆。摄影/秋绫
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氹仔填海造陆之前的原始地块，也构成了一个韵味十足的老澳门。穿过了灯红酒绿，漫步过百年故事，不妨再去澳门的最后一块大区域：路环休憩一番。这里是澳门最南端的“后花园”，也藏着澳门地区的远古密码——早在新石器时期，路环渔村就有人类文化活动的遗迹。与其说路环是澳门的一部分，不如说她更像一个大西洋风情的海边小镇，有旧渡轮码头，有安静的小图书馆，但观音古庙、谭公庙等中国式建筑，又为这里增添了几分澳门式的混搭风情。这里也有澳门作为海滨城市的代表景观——黑沙滩。这种黝黑、幼滑的细沙，据说是黑色次生矿海绿石，经海流风浪来到澳门，使原来洁白明净的白沙滩，变成迷人神秘的黑沙滩。只不过对于那些地道的吃货，更念念不忘的还是位于此地的澳门味道——葡挞始祖安德鲁的老店。
“世界”澳门，也是创意美食之都
历史街区，繁华酒店，是两个从澳门看世界的窗口，但真正鲜活的澳门文化，还得用胃去感受。澳门人的历史，可以说是一部澳门美食的发展史。传承四百年的葡式风情，广府味道与东南亚咖喱的风情小调，百年以来接地气的英美快餐……形成一首美食交响曲。在被葡萄牙租借四百年的澳门，最地道的，是一种南欧风味的中国菜，这便是传说中的“土生葡国菜”。比如一道在澳门寻常可见的马介休，就是葡萄牙人在大航海时期的留存。大航海时期，很多远洋巨轮都配有盐仓，葡萄牙人将新鲜捕捞的鳕鱼及时抹盐，便于存储，就变成了马介休。越是正宗的葡萄牙马介休越咸，需要在每天换两次的清水中浸泡3天，才能用来做料理。马介休口味奇葩，但有一道澳门风味，在内陆耳熟能详。这就是肯德基的葡式蛋挞，港式蛋挞的蛋挞液不加奶油，其中间部分更类似于广式炖蛋；葡式蛋挞则挞皮层次分明，蛋奶馅味道甜腻，堪称是爱甜之人的福音。这种葡式蛋挞，秘方就源自澳门的“玛嘉烈蛋挞店”，而玛嘉烈的蛋挞店，又源自前夫安德鲁的配方。要想吃到最地道的葡式蛋挞，就要去澳门最南端的安德鲁饼店。他家的挞皮酥脆无比，更有层次，口感润滑的蛋奶馅鼓涨饱满，点缀着一些焦香的黑色，甜度不高，全靠奶香打底，味道却恰好好处，令人大快朵颐之余，不免小心要烫到舌头。充满生活气息的牛杂，是广东街边小吃的代表，与广东相望的澳门当然也有。不过和广东卤味牛杂不同，澳门的牛杂，多了几分热辣鲜活的咖喱味道。牛筋柔韧、牛肺香弹、百叶吸饱一层汤汁……还要加上中式的八角桂皮等香料再装点一番，才能吃得舒爽。
▲ 咖喱鱼蛋和牛杂。图/Google
▲ 猪扒包早已融入澳门人的日常。摄影/JJ baby澳门招牌“中式汉堡”猪扒包，则记载着澳门过往的一段风云变幻。1960年，以传统手工业为基础的澳门，遭遇金融危机。市政厅便派发大利来记的面包给街坊市民，来度过这段困难日子。今日大利来记的猪扒包依然红红火火，吃的时候可要小心，这种面包外皮实在很酥脆，吃得太快容易划伤口腔。吃罢澳门美味，别忘了带一点经典“广府味道”的澳门手信。手信这两字，便是粤语里小礼物的意思，如杏仁饼、老婆饼，要么是家乡茶点，要么是潮州味道。而占去澳门手信界半壁江山的猪肉脯，其实是源自新加坡的特产，在1928年传入广东，最终在澳门发扬光大。小小手信，也可见澳门的中西汇聚，若论文化沟通，一道葡国鸡，更可为澳门代言：鸡是粤菜的标志，橄榄油和黑水榄产自葡萄牙，咖喱是印度味道，椰浆有泰国风情，一盘菜融汇中西、包容世界。澳门味道，正是世界的味道。无论是在水平足以傲视亚洲的米其林餐厅，还是河边新街一带的大排档，随便来一款浓郁清淡总相宜的吃食，背后就有着古往今来的味觉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