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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前，唐代诗人白居易曾发出这样的感叹：济源山水好，老尹知之久。那山，就是“年且九十的北山愚公毕力平险”的王屋山；那水，就是“盈科不数尺，岸柳难通舟”的济水。今天，再也见不到济水奔腾不息的样貌，在全国水系图上也很难寻觅到济水的身影。如今济水源头数十公里的河道，只剩几米宽，绝大部分济水故道已被岁月湮没。曾经的大泽，只在史籍上留下“荥波”“大野泽”等意味深长的称谓。可是，从前的济水不是干涸的故道。在遥远的过去，它曾是“洑泉数眼沸，平地流清通”“三环叠涌汛珠流，群水相从落济沟”的“圣河”。济水曾是一条圣河，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它曾和长江、黄河、淮河并列为“四渎”，因为它受到历朝历代皇帝的加封祭祀，因为它被众多文人墨客的歌颂赞美。济水也曾是一条大河，这也是有据可依的，《禹贡》《山海经》《水经注》《战国策》等重要历史文献，都曾记载了古济水流域的灿烂历史。清代学者蒋作锦《济水考》所言“由海溯沇，历豫、徐、青、兖四州，计程两千五百余里”。打开中国地图，济源、济南、济阳、济宁……它们的名字也彰显着济水曾经流过的广阔地域。翻开有关济水的历史书籍，你会惊异于济水的热闹繁华。水流出的地方谓之“源”，济源就是济水发源之地，据说济水谓之“重源”，一曰王屋山太乙池，一曰西源头龙潭，一曰东源头小北海、龙池。它的西源头龙潭，自然泉水曾经极为丰富，流量至少在每秒两三个立方米之间。在50年代末，为了增大水流，曾在潭内打了五口自流井，泉水从深达二米的潭底喷涌而出，竟然可以喷出水面一米多高，可见地下水不但丰富，而且具有较大的压力。它的东源头小北海、龙池，有着大型天然泉水族群，“海波澄澄清澈底，海殿高撑五云起。宋栏十二锁华亭，无数蜿蜒照清水”。济水地下水极其丰富，这可以从济渎庙所在地庙街村古有的“合瓦地”得到佐证。所谓的合瓦地，是村民为了排除过多的地下水而采取的耕作措施。具体办法是先在田里开挖密布的小沟，用建房用的小青瓦扣成“米”字形或“井”字形的地下排水通道，然后再覆上土。这样，涝时地下水就可以从地底下排走了。这里的地下水流还具有“温床”的作用，大雪纷飞的冬季，合瓦地片雪不存，水气蒸腾。在合瓦地上种植的农作物不但早熟，而且品质好。其中红皮大蒜尤为珍贵，被称为“济渎金蒜”，相传元末明初曾经作为贡品进入皇宫。听“围池十三村”的老一辈很多人讲，昔日的济水水流清澈，给沿途各个村落的人民带来生活的便利，人们用它浇灌庄稼，用它濯洗衣物。可如今济水却只能成为记忆中那条清浅的河水，原来的河渠与小桥大多已经不见了踪影，尽管济源许多街道地名，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名称，那也只能讲述着曾经的风景。那么济水是如何慢慢消失的呢？对此，人们有不同的说法。不少人认为因为济水河道被黄河故道所代替，所以使济水名存实亡。可近些年来，有人从地质学和气象学的角度来解释，认为济水和其他“三渎”相比，存在明显的“先天不足”：流域面积小，支流少，河道短。再加上近些年气候变化，降雨量减少，应是济水逐渐断流的原因。不过，排除这些原因外，我觉得人口的增长，工业的发展，环境的破坏，也是济水消失的主要原因。其实，消失的何止是济水。在我的记忆之中，小时候是村村都有河，家家都有井。那时候随便在院子里一挖，都会冒出一股泉水。村里的水井从来没有辘轳，挑水时用扁担钩着水桶一摆，就会盛上满满一桶水来。门前永远流淌着一条清清的溪水，春天在河边拔水芹菜，夏天在河边捞小虾，秋天在河边捉螃蟹，冬天在河面上滑冰，浅浅的河水承载了童年所有的欢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边那条小河悄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永远定格在记忆的深处。随着经济高速发展，道路越来越宽敞，住房越来越高档，生活越来越美好，可记忆中的美好越来越模糊。那曾经天下闻名的济水，早已演变成一种偌大的文化符号；那曾经受人敬仰的济水，早已凝结成一种高尚的品质写照；那曾经惠泽百代的济水，早已定格成一种向往的精神家园。建设美丽中国，建设美丽济源，我们要牢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也许有一天，济水会重新洑地而出，“远朝沧海殊无碍”。
作者简历：李冬梅，河南济源人。济水一中语文教师，喜欢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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