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价4.1亿元,苏轼的《枯木怪石图》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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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的算法可恨到什么程度,难以想象。
上月18号,我被赶鸭子上架,当了一回拍卖师,上网查过一些拍卖的资料。结果,网上就天天给我推送拍卖的信息和新闻。
互联网界的大师们,天天吹人工智能、AI技术、机器学习等等这些高大上的玩意儿,更有人杞人忧天,担心计算机以后会统治人类。
所谓的人工智能就是掌握了人的信息之后,通过算法来学习人,或向你推送信息。
但人是个很不定的动物,心理是一会一变,有的时候怎么变连自己都不知道。
我昨天吃了饺子,今天就不想吃了,甚至连包子、面条都不想吃了,就想吃青菜粥。
但是互联网还天天傻傻地给我推送饺子。
昨天的文章被举报后遭删,其实,我啥也没有说,损了一顿老布什。
谁发动战争,谁都该损,不需要其他事由。
既然互联网天天给我推送拍卖的信息,我们今天也就换换口味,聊一下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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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26日晚,在佳士得香港拍卖会上,被定为北宋文学、书画大家的苏轼绘画作品的《木石图》,以4.1亿港元落锤,加上佣金,总成交价4.636亿港元,折算为人民币约为4.1亿元,这创下了中国古代书画作品拍卖的最高价纪录。
4亿多,谁买的,不知道,只知道是大陆的一个机构。
但卖家很明确是一个日本藏家。
拍卖结束后,佳士得亚洲总裁魏蔚在微信朋友圈发文称:
“致东坡先生:流落异乡百年,能与您相遇,我们三生有幸。万分感谢他乡藏家对您的珍爱,您别来无恙。您生前两袖清风,我们定当护您周全。如今,您终于回家了,我们祝您平安长长久久。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
魏总裁的这段话很煽情,从日本人手里买回来,这就不得啊,这是爱国。
其实说苏东坡两袖清风也不切实际,他是王安石变法的极力反对者,按阶级论说,他是反动的地主阶级,也和司马光他们搞权钱交易。
后来,有人说这幅画是故宫买的,是国家博物馆买的,结果两家国家收藏机构都出来否认。
对于传世艺术品的民间态度是——谁的就归谁。
归别人就不行,一定要抢回来,要回来,买回来。特别是从我们这里抢去的、偷去的。
其实大可不必,艺术品是人类文明的果实,它属于全世界。
要不然还搞什么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干啥?
中国人的这种态度来自对孩子的态度,认为孩子是自己的私有财产。
当然,我们现在说孩子是社会的也不现实,因为社会没帮我们养孩子。
艺术品的收藏是抱养孩子,收藏也是有成本的。
我们现在基本能理解养父母与亲生父母的关系,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更大。
收藏也是一样,所以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要过多地带民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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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这幅《木石图》,也叫《枯木怪石图》是日本人阿部房次郎在抗战时期从吴佩孚的秘书长白坚夫手里买,花了万金。
1919年,鲁迅在北京西城八道湾买的四合院,前后三进,房子二十多间,总价3500块大洋,差不多也就是3500两银子。按1两黄金换10两白银,也就是350两金子,万金也就是能买30套北京的四合院。现在北京的一套四合院多少钱?四个亿?买不着。
也就是说这个日本人亏了。
有人会说,他的黄金也是从中国抢的,非想这么说也办法。这就是大家讨论一个问题时常出的问题——从本质扩大到外延,从理性到情绪。
当年白坚夫从北京风雨楼古玩店中买走了苏东坡的两幅传世珍品:一是《枯木怪石图》;一是《潇湘竹石图》。前者是风雨楼主人从一个山东收藏者手中买来的,后者则是风雨楼的藏品。
《枯木怪石图》纸本,画幅26.3x50厘米,加上刘良佐、米芾、俞希鲁、郭淐题跋全卷连裱尺幅27.2x543厘米。
画上画了一块石头,石头右边长出一枝枯树,树丫和鹿角一样。
先不说画得好坏,画的啥意思呢?
一个字犟!
但整体上看就是个趴在地上快死的鹿。画上没的苏东坡的提款和印章,最有价值的是米芾的题跋。
米芾题跋的内容是。
芾次韵:“四十谁云是,三年不制衣。贫知世路险,老觉道心微。已是致身晚,何妨知我稀。欣逢风雅伴,岁晏未言归。”
意思是,四十岁了,三年没做新衣服,贫穷了才知道世道的险恶,老了才知道力不从心。这把子年纪了,也不求别人理解我了。但突然遇到知心的人,见面了就不想离开。
米芾题跋是这幅画最珍贵的地方,内容也与画相符。“欣逢风雅伴,岁晏未言归”写得也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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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苏轼的真迹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只有现藏于中国美术馆的《潇湘竹石图》和上海博物馆的《苏轼枯木竹石、文同墨竹合卷》两件流传,但此两幅画作的真赝也仍存争议。
1961年,由于生活困难,白坚夫决定把《潇湘竹石图》也卖掉。他专程到上海,没有把画卖出去,又来到北京。找到文化部社会文化事业管理局(国家文物局前身)文物处处长张珩,把《潇湘竹石图》拿给张珩看。但是,某鉴赏家却认定是赝品。白坚夫一气之下,卷起画就走了。
当时白坚夫的开价是一万块钱,1961年一万块钱是多大的钱谁都知道。
白坚夫又到荣宝斋,找齐白石的徒弟许麟庐,但荣宝斋也没有那么多钱。
许麟庐把白坚夫介绍给了收藏家、历史学家、人民日报社社长邓拓。邓拓说:“古书记载苏轼流传在世的画迹就只《枯木怪石图》、《潇湘竹石图》两幅。若能有幸珍藏一幅,乃我的幸事。”
最后,双方同意作价5000元。当时邓拓虽然有稿费收入,但倾全部存款也凑不足这个数。邓拓当即付了2000元,其余3000元3天内还清。为凑这笔钱,邓拓又和许麟庐商量,从个人存画中挑选出24幅,3000元卖给了荣宝斋。
消息一出惊动了一个人,这个人更爱收藏,并且是一位权威,虽然史料中没有说名,但这个能是谁呢?只能是中郭沫若。
这位权威说邓拓在文物上搞投机倒把,要给邓拓定罪,后经康生帮忙才了了此事。
1964年邓拓请许麟庐帮忙从自己收藏的古画中精心选出包括《潇湘竹石图》在内的144件佳品,经过仔细斟酌,小心押上他的收藏印后无偿捐献给了中国美术家协会。
1966年,邓拓作为“三家村”之一被打倒,康生是主力,打倒“三家村”成了那场斗争的序幕。
《潇湘竹石图》上有明杨慎在画作上留下的一首七言诗:
东坡学士湖山暇,南国清游继颜夏。
舟楫行供苕霅吟,云烟坐入潇湘画。
越人翠被雨波寒,官奴锦瑟歌声阑。
挥毫写尽风中态,掀舞犹疑掌上看。
琳琅落纸珠生唾,画绝名缣诗置和。
未论名价重三都,先遣风流惊四座。
仙翁去后几百秋,江光清彻鱼龙收。
三湘夜冷黄州梦,九疑云远苍梧愁。
君从何处得真迹,云是世传珍且惜。
金陵携来到江阳,捧示当风开盈尺。
江湖散人天骨奇,抹月披风画里诗。
散花楼上新知乐,且听离筵唱竹枝。
甲峰李子沛之自留都来江阳,邂逅江山平远楼,出此卷,席上率尔跋此。嘉靖戊午秋八月二十六日,升庵杨慎书。
杨慎就是三国演义开篇词“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作者,他的父亲叫杨廷和,爷俩一生专和皇帝斗,也没斗啥大事儿,主要是嘉靖他爹应不应该叫先皇,嘉靖是番王之后,继的是他叔伯哥正德的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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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竹石图》绢本,高28厘米,长105.6厘米。
这两幅画一个绢本,一个纸本,但两幅画长得非常像,整体造型几乎一样。
《潇湘竹石图》早就有人认为是赝品,当然不是现代人造的,杨慎的题字是真的,但没人能确定画是苏东坡的。
这两幅画从构图上看都不咋地,《潇湘竹石图》的用笔和用墨要比《枯木怪石图》好得比多。《枯木怪石图》更像是臆想之作。上面米芾的字还带了很多赵孟頫的味道,而赵孟頫是元朝人。
有人会说,那么多收藏家都是傻子,当然不是。
对于这样孤本的东西原则上是信其真,除非再出现一幅同样的作品。
世上本无真假,只是你信不信的问题,信的人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最后把这两幅画附上,供大家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