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与端午 作者丨 陆成楷
栀子与端午
作者丨陆成楷
插画丨网络 编辑丨幽兰公主
即将在广东度过第三个端午。好在端午相较中秋、春节对于团圆的注重要稍加淡化些，以致思乡的情绪稍是被控制。
在江门的工作身负重压，故需寻求某种方式进行释放。工作地附近的一所名唤东湖公园的地方，就成了跑步解压最好的去处了。粤皖由于地理位置的差异，公园里的植物景色也有差异，对于濒临热带的广东来说，更多的热带植物给了眼睛焕然一新的景色，心中自是喜欢。连续两日的快走，无暇欣赏这里的美丽景致，思量着，该停下，用更多的目光落在这些景上。
翌日，进园，踱步而行，寻到一处林中坐亭，安座，环顾四周，一株不甚繁盛的植物吸引了目光，大喜，好似多年未见的栀子树，正在努力从记忆中寻来栀子的样子，以证实自己的判断。远观不可判，需走近详观，凑近，嗅了花朵，没有任何熟悉的香味，且样貌差距较大，判定这并不是我记忆中的栀子树，但思绪却早已开始穿越时空。
老家隔壁有个四爷爷，鳏夫，有一女。屋后有一株繁盛的栀子树，四爷爷说是他亲手栽下的。四爷爷酗酒，整日不清醒的样子。与《三国》里的张飞颇像，只是相对清瘦了一点。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会有这小清新的爱好。想必也是随意而为。但是这栀子树却生长的好，料定也不是四爷爷照料的好，想必是水土的原因吧。
我以前是记不清栀子花开的时节的，大约是在初夏的时节。
此事发生约莫有二十年了。那是一个天未亮透的清晨，被满屋的花香刺激到醒来，姐姐悉悉邃邃的在那摆弄着看不清楚的东西，不禁有些不愠：‘一大早不睡觉，干什么呢？’姐姐答我：“我去四爷爷家摘栀子花了啊！我前两天就去看了，今天有几朵开，我要起早去摘，去晚了可就没了！”姐姐这说的是实话，四爷爷家的这株栀子树可是不多见的甚是茂盛的一棵了，每年栀子开花的时候，附近的人都会来摘上一些，以弥补乡村那只有泥土气味的空气的亏欠。摘的人多了，栀子花也怕是来不及开的那么许多。
我揉揉眼睛，睡眼朦松的蹲到姐姐身边，看着她处理这一堆的栀子花。只见那栀子花连枝带叶，白绿相衬，讨人喜欢。盛开的栀子花有着浓浓的香味，雪白的花瓣。多年前，读过毕淑敏的《哦，香雪》，虽然香雪是个人名，但是在这里，我认为用来形容这栀子花最合适不过了。白的像雪，但又充满香味，可不就是“香雪”么。姐姐用脸盆盛了一盆清水，将摘下的栀子花在清水中轻轻漂过，留下数只微小的虫子漂在了水上。姐姐告诉我：“刚摘的栀子花，因为太香了，要用清水漂一下，不然这些虫子跳出来，可是会跟蚊子一样叮人的！”真不懂也才十岁的姐姐是如何懂得这些的。姐姐将所有的栀子花用清水进行了去虫处理，摆在了一边，拿出两个玻璃瓶子，每个瓶中都灌上了大半瓶的清水，将开放的与待开的两束分别插在了两个玻璃瓶中，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盛开的那一瓶捧到我面前说：“闻闻，香不香！”我凑近，用鼻尖贴在了带着清水的栀子花瓣上，认真的嗅了一大口，说道：“香！”
新鲜的栀子花的浓香，顺着鼻息，直冲脑门，睡意全无。那浓浓的栀子花香进入了脑袋里，在五脏六腑，扩散着，发酵着，沉淀着，挥散不去，形成了这依附在内心中的独特的香味记忆。
在我的印象中，空气拥有栀子馈赠香味的时日颇短。不知是栀子花期短暂，还是姐姐也不再想起早摘花了或对这栀子花的香味失去了贪恋。
那一年中，就再也没见到过盛开的栀子花了。偶尔路过四爷爷家的屋后，也没有再见到那株栀子树上再有过开着的栀子花了。就静静的生长在那里，微风吹过，栀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默默的在等待下一个盛开的时节的到来。
四爷爷依然每天醉醺醺的样子。但是我却喜欢去他家。因为在他家，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斥责我。一次他喝完了酒，一个人坐着，我问他：“四爷爷，你家后院的栀子花今年还开吗？“他回答：“今年不开了。”“那什么时候再开呢？”“大概明年插秧的时候！”“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呢？”“大概端午节的时候吧。”
四爷爷过世好些年了，对于他的印象也渐渐模糊，但是对于他家后院的那株栀子树却是记忆犹新。他让我记住了栀子花开的时节，原来是端午前后。但是四爷爷为什么要栽这株栀子树，却永远不得而知了，真的是随意而为吗？我宁愿相信他是为了早已过世的妻子吧。粗鄙的四爷爷，想必也是有着内心柔软的那一面吧。
在一些人的心中，端午的记忆，或是粽香，或是其他民俗。但是这么些年，每当临近端午，脑子里告诉自己的却是：四爷爷家的栀子花快要开了吧。
作者简介：陆成楷，安徽合肥人。现年29岁。毕业于安徽建筑大学艺术学院，现从事策划培训工作。时常读书，偶尔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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