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专栏(241 )| 王娟：生活琐记之鸡零狗碎篇 / 四六文摘

沈丘专栏主编 / 露白（鹿斌）

沈丘专栏副主编 / 张杰民刘彩珍王倩倩

文：王娟 / 图：堆糖

有人说，生活犹如万花筒。因了不断的变化而五彩缤纷，即使有不愉快的画面，也会消失在记忆的时空。

有人说，生活是一地鸡毛。纵然是一地鸡毛，也要拣出漂亮有用的毛，编出鸡毛掸子拂拭尘埃。

又有人说生活是由酸甜苦辣咸等佐料调制的一盘菜，每人皆能嚼出悲喜掺杂苦乐交织的滋味儿。

……

生活就是生活，捡起其中的一些鸡零狗碎，就着鞭炮声未绝琉磺气未散的年味儿，姑且调侃调侃、消遣消遣。

健忘

时光是个比包青天还铁面无私的贼，不仅偷走青春、健康、美貌，还会偷走人的智商。都说年龄越长越有智慧，可到了我这儿，却是越来越蠢笨。有时蠢到怀疑人生，这些年的书是怎么念的？！

广场里给孩子买鱼丸，一元一串。我问卖鱼丸的老大爷：“五元三串卖不卖？”（以前经常买烤鸟蛋，是五元三串。）那老大爷不耐、不满、气愤、斩钉截铁道：“不卖！一元一串，少了不卖！”旁边一个大娘：“二元三串卖不卖？”那大爷仍然斩钉截铁道：“不卖！就一元一串！”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我是孕傻还没过来，大爷您是老年痴呆傻？不禁暗骂一声：去他大爷的，什么破事！

带着娃儿逛超市，一转眼，熊孩子脱离视野跑得不见影儿了。且只管购物，不管他了。付完钱拎着沉甸甸的物品走出超市门口，跨上车子将要走时，里面传来嘈杂声，隐约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大娘说：唉，这谁家的娃儿，找不着他家大人了，哭得真可怜！

谁家的娃儿？我来时好像带了娃儿。迷惘地看了下后车座，没有娃儿。唉——唉——我家的娃儿啊！赶紧又跑进超市，领出哭得鼻涕眼泪满脸花的娃儿，心里不禁骂了自己一遍又一遍。这脑子一定是生娃时丢在了医院，又被医生捡起来，药水浸泡后又用来解剖研究。

年龄大了，不仅健忘症越来越严重，可恨的是，智商还下线！

摔跤

同一个地方竟然跌倒了两次。第一次，晚上摸黑回家被一根丝瓜藤绊倒，摔得膝盖淤青，疼了几天。那天下雨路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偏又在这个地方跌倒了。还好有提防，只膝盖着地，来了一个华丽丽的单膝绅士跪，没像上次那样摔出去老远，四肢趴地来个嘴啃泥。就这，被无情岁月侵蚀的一把老骨头已经受不起了，腿酸麻，尾椎痛，半天直不起腰、站不起身。都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我是勇敢地爬起来了，但事隔不久，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

反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既不是笨蛋也不是迷信，而是对这块土地太他妈爱得深沉了！

听戏

小店附近请了两台大戏。南边的是老娘逝世三周年祭，北边的是闺女考上大学庆。两台戏同时开场同时结束，可热闹了。喜坏了周边的老头老太太们，一群又一群结伴而来，拎着小板凳纠结着上哪边听。我呢，哪也不去，搬把椅子坐在店门口，左耳朵听北边的，右耳朵听南边的。左耳右耳听腻歪了，掉掉椅子方向，左耳听南面的，右耳听北面的。真正热闹的对台戏，直听得两耳和脑袋嗡嗡嗡，嗡嗡嗡，你说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

晚上，剧团后台下站着几个大老爷们，望着后台上正在化妆装扮的演员，发起了评论。甲说：今晚的戏肯定是罗松寻父，那个装成老太婆的是姜桂芝，这个穿白衣服的年轻人就是罗松。乙说：罗松是罗成的儿子吧？他爹罗成不是被乱箭射死了吗？怎么还去寻父？丙接道：罗松的爹是罗艺，罗松是罗成同父异母的哥。他是罗艺的另一个老婆所生……听着他们的议论，再仔细瞅瞅后台上的演员，好像还真是一家子人。

开戏了，灯光耀眼、锣鼓喧天。前台下的老头老太太听得入迷，我看见干爹干娘也在离台最近的地方听戏，便挤过去问这个通晓戏曲、会敲边鼓、也会拉二胡的干爹，唱的是不是《罗松寻父》。干爹一瞪眼：寻啥父？这是穆桂英挂帅！哦，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老太太角色是佘老太君，白衣服一脸英气的年轻人是杨文广，背后插几面旗英姿飒爽的女将是穆桂英，此外还有杨六郎杨宗保等等。这才是合角合色的一家人嘛。

伤不起

闹市区里新开了家电器商店，开张后的好一段时间内，店门口的音箱里，从早到晚不厌其烦、声嘶力竭地反复播着一首歌：“伤不起……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在这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的今天，你开家店真的想让自己伤不起吗？看看人家那新开的火锅店天天唱的是什么：“跟着我的节拍，火火火起来……” 直唱得门庭若市，生意像锅底汤一样红火热乎。多次想过去关了电器商店门口的音箱，再告诉店主一声：老板，快别伤不起了，换支歌曲吧，要不真会伤不起的！

被踢

猴年马月的事了吧，晕晕乎乎稀里糊涂闯进了一个QQ群——静水流深对联群。没事看别人对对子，偶尔也对一二句，里面不乏对联高手，真能让人获益匪浅。有个网名叫做“普京”的人很活跃，对他倍儿亲切。一天，脑袋不知抽了哪根筋，我说，俺儿子姓普，俺朋友们都叫他普京，别名“大总统”，没出生时朋友们就替他取好了这名字。俺还提前说你们别生气，俺这不是开玩笑，千真万确。结果群管二话没说把俺踢出来了！再进，那群管死活都不接收了。这年月，真话说不得了！又后悔自己嘴贱，多说这些干嘛？再进不了群向各位大师学习了！

赏花

又是一个什么微信群，群里网友商议着要去看荷花，勾起了兴趣，于是即兴诌了一首打油诗，让大家“贱笑贱笑”！

莲花何处看？淮阳可赏观

莲叶层层叠，莲花朵朵灿。

清风穿莲过，相机摄莲颜。

心灵守莲湖，看花情已淡

一湖风流韵，徒让吾艳羡。

注：心灵为淮阳一网友，清风是要计划去赏莲。

竟也能引来几人夸赞，私以为纯属礼貌的虚与委蛇。群里这一帮附庸风雅的家伙，究竟懂不懂诗？我这与汉字汉语打了半辈子交道、念了上千首诗的人，对诗还是一知半解，真正的好诗肯定不是这样的，而应是像高慈修前辈和鹿斌老师写的那些诗，才是值得夸赞的真正好诗。

莲花自然是看不成的，家门口不远处却有芍药花海。第二年春天，芍药盛开时，筹谋去看芍药花。约得几友，仔细梳妆打扮后，开车兴兴然而去。到了目的地，人下车，天下雨，淋得一身水，狼狈不堪，怏怏然打道回府。到家雨停太阳出，叫人气得直跺脚、直骂娘。路边匆匆看了一个角，真正好景没见到，老天爷太不给力！游景赏花的雅事，我等俗人忙人哪能轻易享受得到？哪天去买台地球仪，世界这么大，不仅可以看看，也可以转转。

防骗

世道艰难，人心叵测。不仅防火防盗防小三，更要时时防五花八门的骗。

某晚，跟个骗子纠缠了半天，想想过程，激动得好久没睡着。两年前有个骗子冒充朋友要请我吃饭，问不出他是谁，便一条条发信息与他调侃，侃着侃着擦枪走火对骂起来，文字表达远胜口语表达的我，骂得那男人再不吱声。浪费了两块钱的信息费后，拉黑，无比得意。不料，这次碰到的骗子精神实在伟大，三天前就打电话，没接。这又在我给娃儿洗澡的功夫，不懈不馁地打了将近二十个电话。咬牙接了，电话那端冒充淘宝客服，要我取消什么会员卡，套我说出个银行卡号，反馈个回执单，如果不反馈，会扣费500元。我说你自己取消会员，谁让你给我办的会员？我没时间。他又吧啦吧啦说了很多很多，我说，听不明白，你看着办吧。他不厌其烦地解释又解释，最终目的就是要我报个银行卡号，并按照他的提示操作，将收到的手机短信发给他。我智商再下线，至此也能明白这是骗钱的套路不是？一怒，用地道河南沈丘方言叽里呱啦咒骂了一顿。他说，听不明白，女士您请讲普通话。我说，先生俺不会讲普通话。那端又问我多大了，我说，俺八十多了，恁白称俺女士，你叫俺一声奶奶吧。电话那端突然没音了，然后挂了，再不打来了，小样！查查通话记录，半小时还多！不由得佩服自己：这次，哪来的耐心和时间与陌生人周旋这么久？

总结：骗子都有着不屈不挠的意志和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毅力。你要比他有更高更强的意志和毅力与之周旋，还要有敢于斗争、善于斗争的精神和智慧。

小宝

某日出门，农家喜宴，众宾围坐。一三十多岁、脑后扎着根羊尾巴小辫的年轻男子，与身边娇媚美丽妻子道：“咱俩都出来了，咱小宝咋办，该饿着了。”

他娇媚美丽的妻子道：“要不把这桌上的菜捡两个好的带回去，让小宝吃点算了。”

于是捡菜，我忙把面前一盘没动筷，看起来色香还不错的鸡肉递过去，倒进了年轻男子撑开的塑料袋中。心中母爱的潮水不由泛滥：好可怜的小宝，被爸妈狠心丢在家里，不知怎样哭闹呢。

又一人把烧牛肉也递了过去，他摆摆手：“行了，不要了，够小宝吃的了，他吃不多。”

旁边一人问：“你家小宝多大了，这么放心把他搁家里。”

那人两手一比划：“这么长了，有三四个月了，可惜母狗死了。”

我和问话人顿时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头顶有十万只乌鸦呱呱飞过！

扮恶

和他因鸡毛或是蒜皮的事怄气吵架，大晚上的穿着麻袋似的睡袍跑出来，在一僻静的大路旁小河岸边坐着暗自伤心垂泪，清冷的月光照着也不觉冷。想想这家伙，一身的毛病缺点，无论如何劝说吵架生气，就是不愿改变，让人好不气恼。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走路的踢哒声，借着月光偷偷看，是一贼头鼠脑的猥琐男。从身后走过，走走停下看看我，走不多远折回来站在身后又看我。顿时害怕起来，这附近的村民有不法分子，或利用迷药诱惑、或暴力绑架妇女儿童。那家伙不来寻我，我可不能掉进了贼窝。想了想，心生一计，猛然扭过头，恶狠狠地冲猥琐男大骂道:“你他妈的再在我跟前来回晃悠，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声音冷不丁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去，把我自个吓了好大一跳。只见那猥琐男呆愣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旋风似的走掉了，再没敢折回来。看来，人还是怕恶人，恶人怕更恶的人！

身上这件浅色麻袋似的睡袍被月色照得如同白色大褂，又加长发披肩覆面，估计这形象有些瘆人，太入眼，不然也不会将后来两个过路的良家男吓了两跳，因为我真真切切听到他们走过后惊悚的声音：这路边什么东西？吓死我了！紧接着是哒哒哒急促快走的脚步声……

咳，我本来消气，无意吓人的。又坐了一会，寒气透骨，望望天上的星和月，想起一段话来：“他缺点多吗？” “多，像星星一样多。” “那优点呢？”“像太阳一样少。”“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开他？”“因为太阳一出来星星就都不见了。” 对啊，太阳光芒千万丈，为何我看不到？却总盯着太阳表面的那些黑子？……如此一想，消了闷气，站起身来往家走。那家伙和孩子打着手电筒已经找翻了天，这笨蛋爷俩，我就在离家门口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他气得哇哇大叫，我心里却温暖了许多，蒙上被子，睡觉，一切全抛。

战神

夏天真真地来了，蚊子的数量繁殖得甚多。自打一落黑，我就独得蚊子恩宠，劝蚊子们一定要雨露均沾，可它非是不听呢，就咬我！就咬我！与尔何等仇何等怨？就咬我？！如此下去，定会消减了身体，损失了气血，扰乱了心神，实在让人难承其恩啊！于是，一场反击开始了，先是降龙十八掌、乾坤大挪移、大擒拿手，后是落英神剑掌、劈空掌、黯然销魂掌，又加凌波微步、旋风扫叶腿……蚊子家族牺牲了几十条性命，尸体横陈，一片狼藉残红，吾等两手沾满鲜血，脸颊上也溅上了鲜血。蚊子们却一如赶死队，钻窗纱过门帘，浩浩荡荡前赴后继直扑我而来……

其实每个房间里都会有这样的两只蚊子：一只饥饿飞舞的，一只吃饱趴在墙上的。捉不住飞舞的，只好打死趴在墙上的，飞舞的依然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墙上的便成了一抹刺眼的蚊子血，一抹蚊子血、二抹蚊子血、三抹蚊子血……就是说，无论打死多少只，蚊子总是打不尽，死不绝的。

睡前与蚊子酣战也就罢了，半夜又被闯进室内的一只蝙蝠惊醒。飞跃扑拍、敲击轰撵，最终还是它飞累了，落下来，才捉住扔出去。黎明睡得正香，屋檐下一只勤快的鸟，啁啾鸣啭，声音那个抑扬顿挫、宛转悠扬、清脆悦耳、缠绵动听、情真意切、余音绕梦、经久不息。这只鸟一定在讲述着一个曲折动人的美丽故事。一鸟鸣，众鸟和，叽叽、啁啁、喳喳，窗下好像鸟的天堂。我却想一网打尽众鸟，烤着吃了，教你窗下啼，啼时惊妾梦！

伪病

鼻子出血，牙出血，嗓门里咳出血、两耳轰鸣奇痒，掏了又掏，有血丝，七窍有五窍出血。血淋淋的现实告诉我：要出大事了！惶惶然抱着不能活的念头奔往医院，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慢条斯理地量血压、听心跳、看舌苔、扒眼皮……一翻折腾后，开了一堆清热败火药、安神补脑液、维生素A、B、C、D、E……叮嘱：多休息，多喝开水、少发火、少焦躁……乐颠颠回家，自此心安。

代沟

代沟是啥？就是我说：微信红包里没钱了。婆婆她老人家说：你不会回家拿点钱再装里头？

代沟是啥？就是孩子和同学约好吃鸡，我抱怨道：我做的鸡不好吃么？干嘛要去外面吃？说完就去菜市场了，回家便给孩子炖了一只大公鸡。

红玫瑰白玫瑰

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又有人感言：其实男人应该把娶了的红玫瑰或白玫瑰视作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把未娶到的白玫瑰或红玫瑰视作落在别人衣服上的饭粘子、抹在人家屋墙上的蚊子血。这样家庭会和谐，天下就太平！

这话说得忒有道理，举全部的手指头及全部的脚趾头表示赞同！

不知自己是否成了别人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也不知是否变成了枕边人眼中的饭粒子、蚊子血。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咱像古代大少奶奶一样在家有丫鬟伺候着，出门有仆人随从跟着，孩子生下来就给奶妈带着，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修饰打扮，常跑跑美容院、健身馆、天南海北逛逛世界、凭心情高兴去上班。我嘞个天，这样的话我也一定会成为他人和自家男人眼里心里永远的朱砂痣和白月光。

很不甘地照照镜子，瞅瞅镜中的这张脸：眼窝深陷、双颧凸出、苹果肌消失、三个“八”线分明……哪里还有二十岁时满脸的胶原蛋白，如花容颜？潦草的心懒于也不屑于去涂抹胭脂水粉去掩盖，觉得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简直就是辱没了我的黑眼圈和黄脸皮。

后来又仔细想想：怪谁呢？谁让咱生下来就是劳碌命，就有着勤劳诚实、自强自立的DNA？

其实人生的快乐，就是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景，过自己的生活。不开心的事要定期清除，开心的事儿要多多想起。生活一定要多些晴朗，才能看到更辽远更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