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韵风华,与古为新

文/李自涌

庄子有云:“道在瓦甓。”砖瓦拓片题跋古已有之,为历代文人学者志好雅玩之乐事。尤其清代乾隆嘉庆年间金石学兴起以来,文人学者纷纷关注夏商周三代鼎彝、秦砖汉瓦以及田野山壑中存世的摩崖碑碣,并引为佐证史料之用。而其传拓纸本更为书家及印人所重,金石之学,一时蔚然成风。时至今日,躬逢盛世,砖瓦收藏更是大行其时,拓片收藏亦蓬勃兴起,拓片题跋更是备受追捧。每得一拓,邀书法名家跋识挂于庭中,业已成为许多收藏爱好者的心头之好。

《车马图》 林启猛作

《大好风月对尊酒》 林启猛作

近年来,我们关注到林启猛、龚天益两位福建书家在书法创作方向上的悄然转型,尤其是在拓片题跋上另辟蹊径,对创作形式、题材、理念做了一番大胆的尝试,使文学和书法语言进行了紧密的融合。而历代文化遗存当中,汉代古砖一向为二位书家所独爱,其砖铭文字多篆隶古意,而画像则精美丰富,凡神祇、车马、建筑、农耕、狩猎、人物皆有表达,世相百态,天上人间,几可呼之欲出。对汉代古砖的痴迷,使二位书家开始了艰辛的收藏和题跋之路,这无疑是寂寞但深具意义的一件事情。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围着这些汉砖拓片,发现着距今近2000年的汉代传来的信息密码,考证、阐释,旁征博引,用书法艺术的笔触,诗意地再现那个大气磅礴的时代。

《大吉羊宜侯王二千石》 龚天益作

《方相氏》 龚天益作

中国书法历来都是拓片题跋的最佳表现形式,但是,它并非简单的看图作文,而是一种艺术的再创作。无论是解读还是引申,都需要深度,讲究谋篇布局。而拓片题跋的书法则需要与拓片在内容、形式与表现手法上实现完美统一。启猛、天益二位书家对各种拓片的来历、形制、内容,作了多方位的阐述,既说明拓片的所处时代、艺术意蕴,还解释其艺术风格,娓娓道来。如启猛书家所题《康乐万年》,其上书“题为凤阙乐舞百戏砖。此砖创立于东汉,现藏于河南新野汉画像砖博物馆。该画像砖是竖长方形实心大砖,在画面上部矗立着重檐实心单阙建筑,顶立一凤鸟欲展翅高飞,阙内有一执戟门吏正低头沉思,以至于身后阙门里穿梭之车马及他面前之歌舞百戏一喧一闹之声皆不在意耳”。再如天益书家所题《万岁砖》,其上跋“汉万岁吉语砖,多见于大汉王朝,从帝王王公贵族至民间富家,常以万岁不败等吉语作为精神追求,希望后世子孙吉祥如意万古不败也。从近年所出汉武帝宫铺地砖铭文所见,可知大汉王朝励志思想之强大,铭曰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毋饥人,践此万岁。”更有《羽人》一作,两人在题跋中篆楷结合,共叙刻石发现的往事,历史考证、文字考释、艺术意蕴和艺术技巧的阐发等,无不备具,读来令人受益。

《君子万岁砖》 龚天益作

《鲲鹏天马行空》 龚天益作

启猛、天益二位书家近年购藏为数不少的汉砖,种类多样,形制丰富,其工作室的屋内屋外时可见之,终日捶拓摩挲,乐此不疲。而两位书家在拓印和题跋文字的书体和色彩搭配方面,既有墨拓、朱拓的不同,也有各种书体的搭配。这种多样化的处理,不但本身的内容具有多方面的价值,也为题跋过程中作进一步的艺术发挥,增加附加价值创造了条件,提高了可观可赏的趣味性。

《出猎图》 林启猛作

《建鼓》 龚天益作

著名美学家宗白华曾说:“艺术之创造是艺术家由情绪的全人格中发现超越的真理真境,然后在艺术的神奇的形式中表现这种真实。”启猛、天益两位书家近年深入研究、探讨汉代画像砖艺术价值之最新成果,正是二位书家用心灵的语言展现笔墨“神奇有意味的形式”。

《永宁元年》 林启猛作

《何不秉烛游》 林启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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