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 悠悠故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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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故乡情
广东 黄啟坚
故乡情就像一杯酒，越久远越醇香。
“张医生，我这头牛还有救吗？”刘玉芳眼神里露出万分迫切的期盼。张医生摇摇头说：“华佗再世也难以回春，你还是趁它未断气前宰了卖吧，兴许还能换点油盐钱。”听了刘医生下的“死刑”判决，刘玉芳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身体摇晃了几下。丈夫陈灿强立即伸出双手扶住妻子的双肩，含泪安慰道：“事已至此，再伤心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听医生的吩咐把它宰了吧!”望着这头奄奄一息的耕牛，夫妻心里是有多么的不舍啊。是的，这头耕牛不但是全家最值钱的家当，而且更重要的是肩负着养活一家人重任，真的是劳苦功高。没有了耕牛，以后家里的十多亩水田该怎么办呢？夫妻俩陷入了绝望之中。
自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不但拥有了自己的田地，还拥了自己最大的财产——耕牛。耕牛对于农民来说就是命根子，因为粮食生产的重任都寄托在牛的身上。因此每户人家都把牛当宝贝一样伺候着，冬天怕它冷着，夏天怕它热着，农忙怕它累着，简直比自己的孩子还要矜贵。只要牛稍微有点不对劲，一家人都会寝食难安。
刘玉芳家的耕牛一向膘肥体壮，皮毛乌黑发亮，四蹄健壮有力，步大力沉，拉起犁来简直是劈波斩浪，毫不费力。可最近一段时间却患上了严重的疾病，不停地腹泻与呕吐。于是，他们马上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兽医张光先来进行医治。可张医生使出了浑身解数，出尽了各种法宝，也无法把牛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不出十天的时间，原来健壮的牛瘦得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就像快要油尽灯枯的样子了。
陈灿强十二岁的小儿子陈光明是牛的形影不离的最好朋友。他每天负责照顾牛的起居饮食，他知道哪里的水草最鲜美，他知道牛的生活习性，他知道牛的性格脾气，他爱牛就像爱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自从牛得重病后，他每天都心急如焚，把牛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了，甚至到了衣不解带，茶饭不思的地步。他急切地盼望着牛早一点康复，他又可以和大伙一起去放牛了。现在听张医生说牛没救了，并提出把牛杀了，他顿时伤心得泪如雨下。他猛地扑到牛的身上，双手搂着牛的脖子，声泪俱下地哀求道：“爸爸、妈妈！我求您们不要杀牛！我求您们了！”陈灿强使劲掰开儿子抱住牛脖子的双手，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强忍热泪安慰道：“光明，我们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等以后有了钱，我再给你买一头更好的回来。”
为了不让儿子目睹心爱的牛被宰杀的场面，他把儿子强行关到了房间里。安顿好儿子后，他们开始商量请谁来把牛宰了。他们很自然地想到了村子里卖牛肉的屠宰户陈永光。但这毕竟不是健康的牛，他们也担心陈永光不肯帮忙或者漫天要价。陈灿强一向都是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平时话不多，也最怕开口求人。但为了能尽可能地减少损失，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找陈永光。当他把来意说明后，没想到陈永光却爽快地说道：“没问题，大家都是兄弟，我帮你把牛宰了卖，不收你一分钱。”陈灿强感激地说道：“那怎么行呢？你也要做生意的，我不能让你白白损失了一天的收入。”陈永光说道：“再客气，我就要和你翻脸了！”还未等陈灿强回话，他拿起宰牛刀便来到了牛棚。
陈永光看着奄奄一息的病牛，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如果放到生病前来宰，肯定会卖到好价钱的。现在能否卖得出去还很难说，即使能卖出去也不值几个钱了，你看它已经骨瘦如柴了。”牛知道自己的死期近了，无力地闭上了眼睛。陈灿强不忍心看着牛被宰杀，轻轻地走到了门外。陈永光手起刀落，很快便把牛宰了。由于他手法高明，牛没有发出多大的呻吟声，也没做多大的挣扎便死去了。陈永光把门外的陈灿强唤了进来帮忙，接着便对牛开膛破肚，剥皮拆骨。陈永光就像庖丁解牛一般，不出一个时辰，便把牛大卸八块，分解成大大小小的一块块零部件。望着鲜红的牛肉，想起劳苦功高一辈子的耕牛，陈灿强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陈永光安慰道：“兄弟，牛死不能复生，还是想开点吧！”宰完牛后，陈永光便把牛肉运到市场上卖。陈灿强和妻子在家里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们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清点一遍，可离重新买一头牛的目标还差得远呢！他们只盼望着牛肉能卖个好价钱，争取早日攒够钱。
天渐渐暗了下来，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起来，可却迟迟不见陈永光的身影。陈灿强和妻子不停地在村口张望。终于，陈永光挑着担子回来了。一见面，陈永光便气喘吁吁地说道：“今天真是邪门了，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这牛有问题似的，平常每天都能卖出一头牛，今天却连三分之一都卖不了。兄弟，不好意思，我尽力了！”望着满满两箩筐的牛肉，夫妻俩有点欲哭无泪。他们连忙说：“永光，真的辛苦你了！这不怪你，你还是赶快回家里休息吧！”
正当夫妻俩面对两箩筐牛肉发愁的时候，村长陈昌荣走了进来。他得知陈灿强的牛肉卖不出去，便自告奋勇地提出：“现在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干脆发动村民们来买。”陈灿强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花钱吃病牛呢？如果不嫌牛有病，干脆拿去吃好了！”陈昌荣劝解道：“你放心，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一定会让村民们帮你把肉买了。”
陈昌荣很快便来到村里的广播室，用广播把陈灿强家遭遇的不幸说了一遍，号召村民们放心购买食用，帮助陈灿强渡过难关。广播发出不久，村民们都纷纷涌进陈灿强的家。刚开始，陈灿强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可乡亲们都强硬地把钱留了下来。很快，卖剩的牛肉便被村民们一扫而空了。望着手里的一大叠人民币，夫妻俩不禁热泪盈眶。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乡亲们用最淳朴的感情去帮助受难的亲人，这种情谊确实令人感动。
“爸爸，什么时候买一头牛回来？”儿子陈光明最近总是不停地追着陈灿强问。陈灿强总是安慰道：“快了！等攒够了钱，我一定会买一头好牛回来的！”其实，陈灿强的心里比谁都焦急，眼看又要春耕了，没有了牛，那十多亩水田该怎么办呢？可买一头牛又谈何容易呢？那相当于一家人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了。夫妻俩想到即将到来的春耕，简直把头发都愁白了。他们也想到过借钱买一头牛，但一想到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手头上并没有多余的钱，就再也难以开口借钱。他们也想到借牛度过春耕，但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要用牛，自家的田还忙不过来，谁还愿意借自己宝贝一样的牛给别人呢？万一用坏了别人的牛，那可是得不偿失！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开垦土地——锄头挖。每天天未亮，陈灿强和妻子便领着三个子女，一人一把锄头来到了田里，开始了挖土翻地的艰巨工程。陈光明人小力气弱，很快便手麻脚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望着别人家的牛在田里驰骋，他是多么想念着他心爱的牛啊！虽然五个人一起劳动，每个人都累得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但工程的进度却相当缓慢。眼看着人家已经播种了，但自己的地还大片空着，他们每个人都是心急如焚。
这天，烈日当空，热浪翻滚。许多村民都已经回家休息了，但陈灿强一家还在继续挥汗如雨地劳动着。村长陈昌荣来到了田里，他对陈灿强说：“你这样子也不是办法，肯定会耽误农时的，干脆你用我家的牛吧！”陈灿强说：“这怎么行呢？你家的牛也够辛苦的，怎么还能借我用呢？万一累坏了怎么办？”“我家的牛这么强壮，有的是力气，不会累坏的，你尽管拿去用好了，耽误了农时可不是开玩笑的。”陈昌荣说。陈灿强还想说什么，陈昌荣已经把牛拉到了田里。陈灿强见状，只好套好犁干了起来。
陈光明见终于不用再挖地了，开心得拍起了手掌。他见村长的牛拉起犁来虎虎生气，心里羡慕得不得了，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一头这样强壮的牛啊！陈灿强怕牛累坏了，也不敢用鞭子抽打它，完全按照牛的节奏信步由缰。只要看到牛气喘得厉害，他便停下来让牛休息一会，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很快，一块地翻完了，陈灿强便吩咐儿子细心地照顾牛，让它好好休息一番。陈光明高兴地接受了任务。他马上把牛拉到水塘，仔细地帮牛洗刷干净身体。然后把牛拉到一处水草鲜美的地方让它痛痛快快地吃个够。待牛吃饱后，他又把牛牵到树阴下乘凉。他完全把牛当作是自家的宝贝来看待了。
可村长毕竟自己家里还有很多的田地，他的牛也不能随时借给陈灿强用。正当他们准备又再次举起锄头的时候，村民们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村长的带动下，村民陈运来、陈开明、陈立俊等人先后把自己的牛拉到了陈灿强的田里。他们用朴素的语言说道：“不用客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牛尽管拿去用吧！”陈灿强被乡亲的热心肠感动得眼圈也红了，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乡亲们的情谊是多么的让人感动啊！
陈灿强靠着乡亲们的帮助，把十多亩水田赶在播种前全部翻好了，一点也没有耽误农时。陈光明照例把每一头借来的牛照顾得舒舒服服，切切实实过了一把放牛瘾。
终于忙完了所有的农活，陈灿强便和妻子商量摆一桌酒席来答谢乡亲们。这天，他们杀鸡宰鸭，请来了村长和几位村民。陈灿强举起酒杯，激动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要不是你们的鼎力相助，我今年的粮食生产肯定完了。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大家干了这一杯。”村民们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气氛十分的融洽。喝着喝着，村长陈昌荣道：“灿强，我看你还是要抓紧时间买头牛才行。”陈灿强回答道：“我也想，可家里实在拿不出买牛的钱。”陈运来说道：“牛是农民的命根子，没牛怎么行呢？这样吧，你看还差多少，我们一人借一点钱给你。”陈开明，陈立俊等人也异口同声地说：“对，我们借给你。”陈运来继续道：“我刚卖了一头猪，全借给你吧！”“我刚卖了一头羊，也全借给你!”陈立俊说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争相把自己的积蓄借给陈灿强买牛。陈灿强激动地说：“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怕大家为难啊！”村长陈昌荣道：“既然大家都愿意借给你，你就不要再推却了。”陈灿强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一一碰了杯，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第二天，陈灿强拿着从乡亲们手里借来的钱精心挑选了一头健壮的牛回家。陈光明见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牛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像中了大奖似的。
这份悠悠的故乡情总让人魂牵梦绕。
黄啟坚，男，广东省清远市人，本科学历，小学语文高级教师。2018年出版随笔集《一生能有多少爱》；2019年出版教学专著《小学语文阅读与习作教学荟萃》；2020年出版教学专著《写作没有捷径》。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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