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老大娘

学校东门外是东山教工生活区，生活区与东门之间有一条南北向废弃的铁道，生活区里的教职工每天要走过铁道，再经过三十几级的下行台阶，再过一条不宽的马路，就进入学校东门了。

那一天下午，我去系里有事，途径东门铁道路口时，看见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大娘，坐在靠近铁道的台阶那里，卖菜。大娘卖的菜，以韭菜为主，放在铺在台阶理石面的塑料布上边。还有一些长短大小不等的芸豆、线儿豆和几根黄瓜，有的放在筐里，有的摆在地上。韭菜不长，紫根的，是含水量较少、比较干爽的那种，分捆成一把儿一把儿的，一块五一把儿，估计每把有七八两重。以我的经验，这菜一看就知道是自家菜园里种的，至于是吃不完还是想省下来卖点钱，就不知道了。

有不喜欢吃韭菜的同事说，韭菜其实就是草。可我觉得所有的菜，其实都是草嘛！我喜欢吃韭菜，尤其是每当看见韭菜，我就会联想起家乡的春天，想起小时候每逢端午节，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吃头刀韭菜的情景。每年的头刀韭菜很是鲜嫩，村里炒韭菜、烙韭菜盒子、包韭菜饺子的味道，至今犹在眼前。过完端午上学校，几乎在每一个小朋友的身上，都能闻到韭菜的味道。我至今还喜欢做韭菜炒鸡蛋这道菜，韭菜是全味儿，不用葱花生姜和佐料，有盐就行，做起来很方便的。

这卖韭菜的老大娘的打扮，尤其是发式，使我想到我的母亲，她所卖的菜也让我想起故乡菜园里的蔬菜，感觉那些菜就像出自我家菜园似的。并引发对母亲每天去菜园采菜，择菜洗菜做饭情景的回忆。老大娘发现我在注意她的菜，就说买点吧。我当时并不需要买菜，而且我家里已经有了韭菜，还没吃完呢。所以在老大娘的不大的叫卖声里，我对她毫无反应地进了学校东门。

高校教师是不坐班的，也就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在昏暗中走出学校东门，走上台阶将要过铁道时，竟然发现那卖菜的老大娘还在，而且对我说，就剩这最后两把韭菜了，便宜点儿卖给你吧，一块钱一把儿，卖完了我就好回家了。我望了一下，周围只有我一个人。依我个性，是很讨厌小商贩的强买强卖的。可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心里便不由得一动，就掏出两块钱拿走了大娘的两把韭菜。她说了一句谢谢，就愉快地走了。

回到家里，妻子见我又买了两捆韭菜，很是惊讶地说，你怎么还买韭菜？家里的还没吃完呢！我说，天黑了，卖韭菜的老大娘急着回家……

2019.1.10 17.25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