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年夜菜:酥锅
“酥锅上桌了!”随着父亲的一声吆喝,我们家的压轴年夜菜正式登场。除夕夜,我们家除了吃饺子,还有就是这道必备的年夜菜——酥锅。
自儿时起,记得每年腊月二十八前后,我们家就要煮一锅酥锅,除了我们自己“享用”,还要作为年后一道招待客人的菜肴。
父亲煮制的酥锅很有味道,深得亲戚们的青睐,年后来访客人络绎不绝,他们对父亲煮制的酥锅总是情有独钟。每每酥锅被端上桌后,大家开始评头论足,赞美之言不绝于口,父亲坐在一旁不做声,虽是点头应着,但眉宇之间却尽显喜悦之情。
听父亲说,他煮酥锅的“秘诀”得益于一位博山的姑姑,后来,我查证了一下,酥锅的确起源于淄博博山,看来父亲的煮制方法也算是“根红苗正”了。
酥锅煮制过程颇显复杂,食材和“大料”一样都不能少。酥锅食材主要包括海带、藕、冻豆腐还有猪骨头等。在锅底铺放上几块猪骨,形成“支架”,然后再放其他食材,免得糊锅。海带洗净卷成卷,豆腐要冻制,被切成馒头大小放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或是冰箱冷冻层一晚上就冻好。冻豆腐相比豆腐,少了润滑,多了韧劲,增加了咀嚼口感,其间的小孔煮制过程中,还可以入汤入味。最后用大白菜叶子铺在所有食物上面,既可以作为一种食材,又能起到“锅盖”保温的作用。将市场上购买的“大料”连同一定比例的老抽、生抽、盐、糖、白酒一起下锅,然后就开始准备煎煮了。
先用大火煮开,再转用慢火煎煮。这个时候,锅里的汤冒着气泡,碰击在白菜叶上,发出“噗噗”的声响,香气便开始弥漫开来。那时候,在街上燃放鞭炮的我和弟弟,一嗅到气味,便极力往家跑。围着泥炉子转,主动示好父亲,帮着“添火”,瞅着大人不在跟前,就偷偷用筷子沾沾汤,在嘴里抿一下。父亲瞧出我们的心思,把上面的白菜捞出来让我食用,融入了香味的白菜叶竟然成了一道美食,不一会儿,就被我们兄弟俩抢的一干二净。
酥锅煮熟后,父亲要把它们转移盛放到一个陶制大盆中,为的是便于保存。我和弟弟蹲在盆边,注视着父亲将酥锅一件件挪过来,嘴里不停咽着口水,还明知故问着“这是豆腐吧!这是海带吧!”父亲将两块骨头递给我和弟弟,叮嘱我们别烫着,此时,我们早已迫不及待......炉火映照在两个“馋猫”泛红的脸上,也映在父亲慈祥的目光和笑容里,那应该是我们童年里最幸福的时刻。
冷放后的酥锅,更别有一番风味。海带切成宽条,冻豆腐和藕切成片,夹一片放在嘴里,糯糯的,鲜、香、酥、嫩,唇齿留香。冷却后的汤汁变成果冻样,填满每个藕眼,晶莹欲滴。藕片之间牵连的细丝,让人心生情愫,回味无穷。黑色海带、白色豆腐、红棕色的藕片拼成一盘,颜色搭配赏心悦目,的确是一道绝美凉菜。
如今,生活好起来,煮酥锅不再是过年才有的“特权”,平日里也会当作家常菜烹制。酥锅的食材增加了鸡肉、牛肉等“硬菜”,猪骨也从昔日的腿骨升级为肋排。新农村改造后,平房、泥炉子变成楼房、燃气灶,煮酥锅的仍旧是父亲,围观的则变成了儿子和侄子们,他们已经不再流涎,而是变成了一种好奇。
只是过年煮酥锅仍旧是我们家亘古不变的传统,年夜菜吃酥锅仍然是必备菜。就像父亲说的,过年煮的酥锅最香,最有味儿。
作者:郭海涛,山东省邹平市黄山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