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别样的年味儿【征文】
别样的年味儿
“反向过年”有几个年头了。送走父母以后，就像没根的浮萍，飘向海外和孩子团聚。
异域年味儿淡淡的。密歇根大道上，听不见欢悦的炮竹声，闻不到甜美的炸果香，就连号称第三大的China Town也静悄悄的，心里涌起一丝惆怅……
逛着，不觉来到密歇根湖畔的Geja´s，儿子停下来，说：“这是一家主打瑞士特色的餐厅，进去看看吧。”
“过年吃西餐？”有些始料未及。
儿子笑了，进一步介绍说：“在全美100家‘最浪漫餐厅’榜单中，这家餐厅以Fondue芝士火锅Geja´s Café高分入选呢！爸妈不妨进去看看，体验一下？”
最浪漫餐厅？呵呵，怎么个儿浪漫法呢？我有些好奇，便跟儿子钻进那扇掩映在花木丛中的小门。
暗红色的柔光伴着悠扬的萨克斯，犹如一缕无形的清雾扑面而来。迎门是一个漆黑的酒柜，弧形对开的柜门上嵌着黄色的Geja´s，五个字母在幽暗中闪着夺目的金光。四周陈列着各国名酒，琳琅满目，一层层摞到天花板上，装饰着小小的哥特式门厅。墙角的鲜花散发出幽幽清香，透人心脾。步入这优雅的所在，如此宁静而美好，浪漫是不言而喻的。
正在门厅观赏，一位金发美女迎上前来问好，儿子说事先订过座的。她飞快地敲着掌上电脑，核对预约信息，彬彬有礼的笑容里稍稍露出一丝惊讶。儿子看出了她的好奇，就主动把我们介绍给她，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父母，来自中国，今天是中国的春节，我们慕名来体验一下最浪漫的餐厅，在这儿过年啦。” 怕她听不懂，还专门介绍“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家人团聚过春节就是过年”。
美女看上去是一位40岁左右的母亲，肤光似雪，双眸犹如一泓清水在我们脸上转了一圈，儿子的话让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即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热情地说：“Welcome! Happy Spring Festival!”她瞬间记住了“春节”，我们都很开心，聊了一会儿，便跟着她向里面走去。
穿过几个连续的拱门长廊，仿佛进入18世纪的欧洲殿堂，每个角落都折射出浓浓的怀旧气息，如梦似幻般散发着幽暗的红光。充满艺术感的镂空铁艺把餐厅与收银台分成两个独立又融合的空间，一簇簇烛光在吧台里面隐约闪烁，给人神秘感和无限遐想的空间。鲜花环绕着餐厅，与四周的雕塑、壁炉、墙布、瑞士风光的油画，连同落地窗外闪着异样光彩的湖水融为一幅巨大的画卷蔓延开来，乐师在为客人现场演奏动人的萨克斯……
餐厅十分宽敞。一对对儿情侣衣着优雅得体，都面对面地坐着，都在桌面上悄然手握着手，鲜花，美食，摇曳飘忽的烛光，是那么惬意。他们深情地望着彼此，不时地悄声说笑，卿卿我我，含情脉脉……空气似乎都是甜丝丝的。啊，第一次走进这么舒缓优雅的餐厅，第一次见到这么浪漫甜蜜的场景！
看我们从桌边经过，情侣们报以友好的微笑，有的露出惊喜的神情，一位男士伸出大拇指向儿子点头称赞。的确，光顾最具浪漫风情餐厅的几乎都是情侣，顶多是夫妻，儿子陪父母来这里用餐的，还真少有。此情此景，让先生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呵呵，怪不得被评为全美最浪漫餐厅呢，怪不得被誉为芝加哥最著名的求婚圣地呢，怪不得成就了无数情侣的婚姻呢，像这样独具风情的场合，别说年轻人追捧喜欢，就是花甲老人也趋之若鹜啊。
轻轻走过亮晶晶的嵌花地板，坐到桌前，迎接我们的又是一番古色古香的浪漫：每张桌上都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花瓷瓶，花瓶里插着一支粉色的玫瑰，格外娇美。旁边是一盏幽幽的烛光，映得金属餐具、玻璃器皿闪闪发光。纯白色的罩布一角绣着GEJAS，桌椅古朴典雅，与周围的环境十分和谐。
先前接待我们的那位金发美女轻盈地走来，把三角白布上的刀、叉、勺和折叠成花朵的白色餐巾轻轻展开，摆在每人跟前。接着送上两本菜单，介绍Geja´s的各式菜品及招牌菜，满眼笑意，是那么和蔼可亲。先生翻看着菜单，儿子指着几个菜名询问，美女耐心地解说，烛光这么暗，菜谱上的字能看清么，觉得好新奇。
儿子点了Geja´s最著名的Fondue，包括瑞士风味的传统三道餐都点了：第一道“芝士火锅”，第二道“洋酒火锅”，第三道“巧克力火锅”，附有8种精美调味品。
头盘汤类、沙拉跟以往吃的菜式不太一样，金发美女耐心地向我和先生介绍瑞士餐前菜的吃法和顺序。看我俩一脸茫然，才发现我们听不懂，她宽容地笑着说“没关系”，转向儿子眉飞色舞地交流起来。
不一会儿，牛排和龙虾端上来了。金发美女向先生莞尔一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Can I help you？”上身礼貌地微微前倾，让自己稍微蹲矮了一点，与坐着的先生保持适宜的高度。
先生笑着，连连答道：“Sure！Please！”
女人腮边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就连齐耳的金发也随着她的优美动作飘动起来。她先是展开先生跟前一动没动的餐巾，轻轻地平铺在先生的膝盖上，另一块则中规中矩地围在先生胸前。关爱的眼神，淡淡的温馨，完全像女儿在照料自己的老父亲，我们都乐了。
然后，她亲自做示范，手把手地教先生主菜的吃法。只见她大大的蓝眼睛满含笑意，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先用左手拿起叉，右手拿起刀，“Look！”只见她把叉子叉在一块牛排上，用刀在盘里轻轻切成一小块，然后用叉子把肉叉起来，做一个吃的动作：“OK？”两片薄薄的红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抖动的酒涡也在笑：“Do you understand？”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那么完美到位，俏皮的表情让先生乐不可支：“OK! Thank you!”先生开心极啦。
我和儿子忍俊不住，都笑了。她这么优雅、幽默，连吃饭动作都这么赏心悦目，尤其那天使般的笑容，让人感受到Geja´s的真诚和浪漫没有一丝瑕疵……
儿子另外请教她8种调料的吃法，说“担心爸爸妈妈吃不惯。”她禁不住又笑了，进一步详细介绍各种调料的不同口味，先吃哪一种比较好吃，哪一种可能吃不惯，哪一种是瑞士的传统特色等，儿子听着连连点头，不时“嗯嗯”地赞许。
这家餐厅菜品层次丰富，据说他们与当地农场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食材都是选用当季的新鲜蔬果。看我们手忙脚乱，儿子索性把牛排烤熟了，把大虾炸熟了，一块块地切好，分给我们，自己没顾上吃几口。上来的海鲜，教我们分别蘸着8种调料，每种都尝一遍，真的是口感饱满，回味悠长。玉米羹也滑嫩可口，蔬菜沙拉甘甜清脆。瑞士餐的烹调技艺，给了我意外之喜。
嗯，过年吃西餐看上去与传统习惯相悖，却不曾想在这里感受到别样的快乐和浪漫，独有一番“年味儿”。
烛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年夜的光，像是为餐桌添上一抹彩虹，映着每个人的笑脸。鸡尾酒应该不输屠苏的，一样的醉人芬芳……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就是醇厚浓浓的年啊，伴着美景佳肴，此生何求？
用餐高峰时间，宾客满座，金发美女依然不时过来照顾我们，帮着勾兑鸡尾酒，体贴地问：“吃得惯吗？”最后送上树莓巧克力松露蛋糕、草莓挞和百香果等甜点套餐，再一次祝福我们“Happy Spring Festival!”对Geja´s今晚唯一的中国家庭，她显然关注有加，倾注了热情细腻的服务。
这家知名的情侣圣地，几十年来不断推出新颖的浪漫菜品，人性化的贴心服务让爱的气息弥漫着整个餐厅。听儿子介绍，“最浪漫餐厅”的评选，是基于超过500万Open Table真实用户对全美超过2万家餐厅订餐服务的评价做出的，Geja´s被誉为“善于营造非常氛围”而荣登榜首，成为瑞士餐饮在美国的一个亮点。
各族裔饮食文化不同，使其餐厅风格迥异。看惯了华人聚餐的热闹场面，反观欧洲餐厅这么安静，先生瞬间改变了平日的洪亮嗓门，坐在身边对我也“窃窃私语”起来，惹得我暗中捧腹不止，一度中断进食……儿子见父母这么开心，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充满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幽幽的烛光，一对对儿情侣耳鬓厮磨，柔声细语，加上彬彬有礼的服务员、萨克斯和精心摆放的花卉，为食客营造出一个温馨典雅的就餐环境。据说还有调查统计，光顾这家餐厅的情侣日后结为琴瑟之好的竟多达99.5%！或许，这些都是Geja´s入围评分榜的原因吧。
见我们酒足饭饱，金发美女轻轻地征求儿子意见，说许多就餐者喜欢在Geja´s拍照，问我们需要拍照吗？她的真诚友好，连同那打动人心的笑容深深地感染了我们。儿子向她致谢，拿出手机交给她。她认真地为我们拍了几张照片，留下一个中国家庭在最浪漫餐厅Geja´s过年的画面。
先生连连赞叹：“这是在美国遇到的最热情的服务！其它餐厅没见过这样的服务员！”
女人碧波般的眼睛里似乎泛起点点泪光，动情地对儿子说：“我在Geja´s工作十几年了，儿子带父母到这里用餐的，你是第一位，我非常感动，非常感动……”
也许她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许憧憬着小儿子长大了也会这样疼爱她？她这么善良，家庭一定也很幸福吧？她的几个“very”，那梨花带雨的回眸，萦绕在我心头……
出门前，在小厅流连。
儿子提出，“给爸妈在Geja´s店标前拍张照片吧，这家餐厅同时也是芝加哥著名的婚庆场所呢，爸妈留个纪念吧。”
好哇，浓郁的异国风情，别样的年味儿，密歇根湖畔的Geja´s见证了一对中国夫妻坚贞不渝的爱情和儿子真挚的孝心。
像无数追求浪漫的情侣一样，先生深情地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幸福地望着儿子……没想到，面对镜头，先生突然冒出一句：“谈成了！今晚上这家餐厅又促成了一对儿！”
我呢，更是开心得不能自已，紧跟着调侃：“一个爱笑的女孩儿，和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儿！”
拍照的儿子面对老爸老妈的风趣，笑得抖动着肩膀，努力端稳相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顺口接道：“来自中国江苏的一对儿！”
没有一点准备，完全是先生临场一句幽默，引来我和儿子的接力打趣，三人顷刻间都笑翻了，伴着Geja´s舒缓的音乐把浪漫演绎到极致……
年夜，星光灿烂，密歇根湖宛如明镜一般，闪烁着美丽的光泽，照亮了岸边的步道。走在先生和儿子中间，笑着，聊着，欣慰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幸福，是有丈夫爱，有儿子疼。
是啊，“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无论你身处何方，不管在哪儿过年，有了澄澈纯净的心境，方能生出光明，方能产生连连不辍的欢喜……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王新伟，笔名：摩涅。江苏省徐州市人，文秘岗位退休。著有《思椿萱》《沉浮》《美东游记》《美西游记》《纸上艺廊》《家有小子初长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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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审：孟芹玲 孔秋莉
主 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