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与书法艺术息息相关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简短的几行字,朗朗上口,不由使人遥想当年兰亭修褉那“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寄情山水,游目骋怀”,“列叙时人,录其所述”之文人盛举,极具画面感。会稽山阴,绿水青山,书圣王羲之等才贤集聚,在这里写下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这一不朽的书作华章,永世传承;同时也造就了蜚声中外、众所仰慕、争相拜谒的兰亭胜境,充分演绎了绿水青山与书法艺术息息相关不可分割之缘。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绿水青山如何转化成金山银山已然成为引领全国的重大社会实践。抚今思昔,兰亭的故事跃然眼前,是绿水青山蕴育了书法艺术,是书法艺术回馈了绿水青山,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崭新时代,书法艺术必将扮演更精彩的角色,并更好地得以传承、创新和发展。
一、书法艺术源于自然
1.1书法的基本涵义
书法艺术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精髓之一,在人类文化宝库中具有独特的影响和地位。
书法是以汉字为基础,运用特殊工具,按照特有的规律和法则,用毛笔在宣纸上书写的艺术表达形式。
1.2书法源于自然
1.2.1书法起源于自然。我国最早的文字出现在殷商时期,这一时期的文字形式主要是甲骨文、金文。主要用于占卜和记事,形态为象形文字,最早的文字符号就是对自然环境的画像和模写。文字的产生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实践和智慧的结晶,来源于生活,并服务于生活,体现了中华民族对自然美的追求。因此书法从其起源,便始终崇尚自然的审美价值,并用自然环境之美来比拟和形容。
1.2.2书写工具源于自然。书法最基本的工具即笔、墨、纸、砚,俗称“文房四宝”。笔是书法创作的灵魂。通常以兔毫、羊毫、狼毫等动物毛发制作笔尖,竹木制杆,其材料完全取自自然。蔡邕《笔赋》描述:“惟其翰之所生,于季冬之狡免,性精亟以慓悍。体遄迅以骋步。削文竹以为管,加漆丝之缠束。形调抟以直端,染玄墨以定色”。“唐宋时,安徽宣州成为制笔中心,所以毛笔称宣笔。元代以后,浙江吴兴(今湖州)的制笔业渐渐取代宣笔地位”。至今毛笔仍以“湖笔”为上乘。
墨分松烟墨和油烟墨,以松树烧制而成,最著名的当是徽墨。
纸是我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至今已越千年的历史。最具盛名的当属安徽宣城的“宣纸”,以檀树树皮加工而成,亦称尽皮。
砚的种类繁多,无论陶、石、木、漆、瓷、泥、瓦、铁、玉砚都取自自然。最闻名的是端砚、歙砚、洮河砚、澄泥砚,世称“四大名砚”。
笔、墨、纸、砚,其生产制作都取自自然。
1.2.3书法的艺术表现形式源于自然。从远古的甲骨文、钟鼎文、籀文、石鼓文,先秦的大篆直至秦统一后的标准字体小篆,汉字一出生就是“画成其物,随体诘诎”的表象。
在书法的发展过程中,到隶书的出现便逐步走向抽象线条组合的表一文字。但历代书法家在表达汉字美的书法实践中,仍然没有脱离过自然审美的情结和意趣,并孜孜地追求津津乐道。东汉崔瑗所作的《草书势》讲到:“抑左扬右,望之若欹。兽跂鸟跱,志在飞移;狡兔暴骇,将奔未驰”。把草书之态描述为猛兽、脱兔和飞禽之姿。孙过庭《书谱》说:“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更是把书法与自然要素的微妙关联叙述得淋漓尽致。后世书家无不遵循运用,并苦苦精研践行,从来没有放弃去表现自然的生机。但凡自然界的种种韵律,无一不被书家所模仿,攫取自然万象的种种美感,并激发创作灵感,从而造就了各自独领风骚的传世书作。
1.2.4自然是书法创作的源泉。书法艺术一方面以模拟自然之美为追求,另一方面书法的内容也无不与自然紧密相关。历代的诗词歌赋是书法的基本内容和载体,无非是叙事、抒情、悟道、教化文章。《兰亭序》短短324个字,几乎把所有功能集于一体,有“永和九年”文人修褉的记叙,有“畅叙幽情”的抒发,有“死生亦大矣”的感悟,也有“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的教化,可谓字字珠玑、书文并茂,为后世推崇为“书圣”、“天下第一行书”,自然有其难以企及的造诣。
“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都为绝妙词”,艺术相通,书法家的创作灵感离不开自然胜景的启迪和升华。斗转星移、日落日出、云聚云散、天晴天雨、花开花落、飞禽走兽……“宇宙之现象无穷,刚柔赅其情,动静归其态”。书法家们无不在谛听声息,在捕攫物象中滤化灵感并以书法的形式溢美于外。
1.2.5自然是书法传承的重要平台。我国地域广阔,风景名胜数不胜数,亭台楼宇古迹灿若繁星。历代书家文豪往往沉浸其间,偏好游历。一方面从中汲取精神营养,同时也留下许许多多笔痕书迹,为后人所展拓、临摹。如著名的摩崖石刻《西狭颂》、孔子的《曲阜碑刻》、传说李斯撰写的《泰山石刻》。凡名山大川,出过名人或名人所到之处,必有书法佳作。中国传统建筑也无不与书法紧密相联,匾额、楹联、刻石、题咏层出不穷,遍布全国,成为中国建筑形式的一大标志特色。
中国的山河壮美,楼宇精致,民族迥异,文化多元,到处为书法艺术的不同书家、不同风格、不同流派、不同形式、千姿百态的风貌提供传承的载体,成为中华民族不朽的精神、无穷的财富、不竭的源泉和不尽的动力。
二、书法艺术回馈自然
2.1书法是自然的标签
诸如泰山石刻,就涵括了整个中国的历史,同时也为泰山神岳贴上了烫金的标签。“天下第一山”的石碑为她标注了排名,“五岳独尊”更为她抒写了不可一世的霸气,“云海”彰显了她神秘的特色。泰山碑刻源远流长、数量众多,现有碑刻500余座,摩崖题刻800多处,多冠以中国名山之首。如此标签,则泰山山中之首的美誉自然成为不争的事实。除此之外,小到一块奇石、一隅风景、一方山水、一脉山川都已被历史上文人墨客打上了各自的印记。正如《陋室铭》所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水奇观,得书法之标签,则成“名”而显“灵”了。
2.2书法是自然的延展
古人云:“游山如读史”,历代文人游历山水所留下的题咏与赞美书迹墨痕和崖刻,给自然增添了浓厚的人文气息,无形中给大自然赋予了或形态或历史的想象和延展,让后人产生无尽的遐思。其命名、题字、题诗、记事、记游无不令人玩味无穷。当代著名作家莫言在游雁荡山所作的一首诗,现刻于小龙湫景点:“名胜多欺客,此山亲游人。奇峰幻八景,飞瀑裁九云。石叠千卷书,溪流万斛金。雁荡如仙境,一见倾我心”,作者通过幻觉将现实主义和民间故事、人文历史、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用奇幻的想象去欣赏天然的景色。而民间故事、人文历史也正是人们游览风景的深层次需求。
书法艺术给了许多大的、小的、知名的和不知名的灵山秀水以意象的延展和赋能,使之令人玩味和陶醉其中,故事之多,比比皆是。
2.3书法给自然以财富
很多人都去过海南三亚,去三亚必去天涯海角。然而天涯海角除了地理位置特殊之外,其实就是两块石头,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历史上有人把这两块石头予以“天涯”、“海角”的命名,并以书法的形式贴上了标签。
据说天涯海角最早是康熙五十三年的“海判南天”石刻。雍正五年,崖州知州程哲于此海滨巨石题刻了“天涯”二字。宣统元年崖州知州范云梯又题了“南天一柱”。抗战期间,国民党琼崖守备司令王毅将军又在其相邻的巨石上题写了“海角”二字。“天涯海角”旅游胜地竟因几位历史名人的闲情逸致而造福后人,现在成了国家4A级景区,单张门票就高达81元,2018年接待游客达480万人次,营业创收达3.62亿元之高。
据《仙列传》讲述,晋朝时期有一个叫许逊的县令,道术高深,能施符作法、驱鬼治病,被百姓尊称仙人。一次,由于年成不好,农民交不起赋税。许逊便叫大家挑来石头,然后施展法术,手指一点,石头都变成了金子。补足了百姓们欠交的税款。书法艺术在某种特定的意义上看,也能为大自然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带来财富。
三、绿水青山与书法艺术和谐相处,助推“两山”转化实践
3.1书法艺术从大自然汲取营养
王羲之爱鹅。民间传说有一次王羲之外出游玩,看到一群很漂亮的鹅,便想买下。于是他找到那个养鹅的道士,道士听说大名鼎鼎的王羲之要买鹅,便说:只要王右军能为我抄一部《黄庭经》,这些鹅就送给你。王羲之欣然答应,这个故事成就了一段书成换白鹅的佳话。其实王羲之养鹅不仅仅陶冶情操、张扬志趣,更重要的是能从观察鹅的动作形态揣摩书法的技法和理论。从鹅的体态、行走、游泳等姿势中体会书法运笔的奥妙,领悟书法的道理。他认为执笔时食指要像鹅头那样昂扬微曲,运笔时则要像鹅掌拨水那样自然舒展,方能使精神贯注笔端,写出好的书法。
大自然的一山一石、一江一水、一草一木、一禽一兽无不充满着朴素的哲理,“存在即合理”。“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当今时代,正处在风云际会、迅猛发展的新时期,书法艺术家们必须紧跟时代步伐,挺身时势潮头,在陶情山水、流连自然的生活中,实践创作,传承与创新并重,不断汲取大自然的营养,丰富和发展书法艺术。
3.2书法艺术助推“两山”转化实践
《齐民要术》中有“顺天时,量地利,则用力少而成功多”的记述。我国发展进入新时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即“顺天时”,发挥自然资源本身的价值,即“量地利”,书法艺术服务于助推“两山”转化实践,可谓“用力少而成功多”的举措之一。
在这一实践中,书法艺术家可以主动融身时代发展潮流,用精湛的艺术作品为自然点题、为名胜添彩、为园林书咏、为自然公园布景、为新兴农家乐标识……
“文艺是铸造灵魂的工程,文艺工作都是灵魂的工程师”,“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广大书法艺术工作者要响应时代的感召,切实承担起时代赋予的责任,在讴歌祖国美好河山的同时,努力为实践“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伟大实践发挥自己的技能,贡献自己的力量。(作者吴跃升为浙江省书协会员,兰溪市书协主席,兰溪市生态环保局书记、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