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老头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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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着急喝茶就越要耐下心来等它变凉。况且,专家都提示了,刚沏好的茶不宜直接饮用——烫嘴。
作为资深被烫了许多次嘴的喝茶人,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茶太烫是品不出滋味的,既使会在“呸呸呸······”许久后还留有回甘和清香也敌不过舌头灼烧感和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麻木感。
今天大集,一般赶集要买什么?我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提前计划的,大多只是边走边看;因为经验告诉我,如果定下要什么再去赶集是很被动的事情,整个过程只是找寻的苦恼而没有了相遇的乐趣。
今天也一样,只是钻进人群透过人影边走边寻;遇见喜欢的就停下脚步,问个价格、偶有喜欢却价格小贵的再简单还个价,大多情况下只需几十秒钟就能愉快的成交。毕竟他们卖的都是自家产的东西,要价不会太离谱,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死磕价格只是自讨没趣的事情,结果往往是卖家直接不理你了。
在街上寻找自己想要的味道,结果碰到了一份丑的令人发指的茶。按我的猜想,它既然已经丑到这种程度就应该很注重内在的美了。
可是结果却出乎预料,它完美的诠释了丑也可以由外而内的彻底。也清楚的告诉我:看起来像和我以为·······都只是意淫而已,无非是自己觉得和它有关、而其实与它并没有什么关系。
卖茶的是个拥有胡子一把的老头,端着酒杯(我真不敢相信,他真的是端着酒杯的)看着来往行人下酒。虽早上八点刚过,许多人还没来得及从梦中醒来,但他却已经将自己安排在了超脱的恍惚境界之中。完全一副“身处闹市只为目送来往脚步下酒,手捧的逍遥汤是要消红尘所有的愁”的仙人样子。
看着行人下酒的一共三个老头,两个长着山羊一样的瘦脸并留着和山羊一样的胡子,相比这边常见的黑山羊也就少了两个角而已。年纪约莫七十要朝上一些,一人一个精致的白瓷酒杯;另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六十几岁的样子,也许是仗着自己年轻,是拎着酒壶喝的。
三个人边说笑着边守着摆了些小杂货的小摊子——地上铺一个袋子,几把野菜懒散的躺在袋子上,似乎并不指望有谁会将它们买去,毕竟摊子上的东西实在没什么能吸引人目光的。
除了几把应季的野菜就是这份茶叶,而茶叶装在一个破了几个口又扎了几个马尾辫的古董塑料袋里,还被老头藏在了脚边、被粗布外套掩去了大半,如果没有缘分指引哪里见得着哟!可正是这种隐约吸引了我这善于在缝隙里抠美好的眼睛。
茶是其中一个老人的,我问价格的时候老人歪着脑袋迷离着眼举起两个手指:“两斤酒钱,不称,没有称。”旁边买散酒的立即补了一句:“小锅酒,十五一斤。”然后又扭着山羊脑袋、像要顶角一样的侧向一边去迎接旁边侧过来的另一个脑袋干杯去了,便不再理我。
茶叶不多,大楷半公斤的样子,不过对于“缘分使然”而言三十块钱倒不贵;况且那茶长得玩世不恭的样子很讨我喜欢,于是就直接拿下了,并开始猜想着它在杯中醒来后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知道什么叫迫不及待吗?就是拿到茶叶后我窜出人群往家赶的样子。
我就喜欢碰,我相信买东西是要靠缘分的。并确信属于我的无论人群有多拥挤、东西摆放得多隐蔽总能遇见;不是我的,拿起放下几十次也终究还是要放下,有些时候是价格,但更多时候是说不清究竟因为什么。
回了家就赶紧烧水泡茶,既然到手了就想“听听”它的故事。茶叶舒展,卷躯诉梦,黑章理白绒、撑芽茎、茶色青黄······
同样是老人,老娘的茶在杯里透着清秀,他的茶透着粗野。老娘是两指尖轻掐、每一芽都是用心的路过;而这茶或许是两手抓、囫囵薅取的;这就是哈尼族汉子的写实,除了抱酒杯时凸显些温婉其他时候实在细腻不起来。
茶已泡好,看上去茶汤显得薄了一些;填一嘴、青味浓,可见老头炒茶也没太用心,估计是赶着炒下酒菜或者农忙之余凑了酒局的缘故。茶没炒透,就显青味,而青味重也就说明这是一份被毁了的茶——勉强给个中评吧!
再一口,透过口腔往鼻孔穿出雨季的味道,湿漉漉的感觉,苦味几乎难觅踪影,有些缥缈的甘甜——用个时尚的词叫“清汤寡水”;是过舌没有发现压舌感、入喉也没有粘稠的感觉——到这里该是一个差评的结尾了,毕竟喝洗抹布的水滋味都比这个足。
老头做茶糊弄事,白瞎了这些来探望雨季的好叶子了。
懒得喝,泡了十分钟,去了水再泡。汤色倒是美丽,只是经不起口舌和鼻腔的细撵。糙茶一杯,糙得实实在在。
漱漱口吐掉,灌得满嘴青味,苦也醒了过来,开始在口腔里徘徊。片刻之后(忽略青味不理),倒是满嘴甘甜,算是狼藉里寻到了丝丝缕缕的美,还好,这些叶子没被毁得彻底。
采茶粗了炒制精细的话也可以是好滋味,只是环环相扣尽是敷衍,茶自然也就讲不出好的故事。
倒了便是,只是可惜了这来探望雨季的芽叶,挣扎着来到这个世界,却染得一身“抹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