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食症的精神分析临床
贪食症的精神分析临床
编纂者:张涛
贪食症是一种特殊的冲动控制障碍,一种精神性的饮食紊乱,它经常和厌食症一起相提并论。今天我们就来看看在精神分析中贪食症的临床。
基瑟尔是个暴饮暴食患者,她在进行分析治疗,在自己出去度假期间,她梦到自己想要看清自己身体里面的样子,因此她做梦的时候把在治疗过程中所经历的内容带到了梦境之中,这就是她经验到的自己身体可能的下坠感。
“有一个巨大的管道。深不见底的井,我就在井边,我感觉有人希望我进去。但是我很犹豫。我不想去,因为下面没有人接住我。但是,当我在构想管道里面的路时,脑海浮现的是食道。我怕自己掉下去,而你(分析家)不会把我接住。”假期分析家的不在场,让她出现这一的深渊的梦境,希望一个拥抱,一个保护的欲望,井水也意味着原初的乳汁经验。
这个梦境揭示出贪食症和母亲的变异关系。因为缺少母亲或者某个亲密的人,贪食症者会用食物来填补这个空缺。这个孤独的深渊用口腔-食道来比喻。
另一个个案是马赛尔个案,她在戒断暴饮暴食的伴随着呕吐行为的时期出现了这一的梦:梦见自己下坠,并且双脚着地。
着地意味着成功,但是梦里感觉很疼,膝盖的法语genoux听起来如同je nous(我、我们),因此,牵涉到把马赛尔的自我认同为我们,即治疗的双方。虽然双方很疼,然而,却成功完成了下坠,坠入到原初爱的感受下安全感丧失的空虚中。着地意味着最终并不是那么可怕,因为毕竟抵达了地面,而另一个人,治疗师见证了这个疼痛的戒断过程。
从贪食症的母子关系回来,我们去到厌食症的维度。我们能很清楚地看到,厌食症是如何透过俄狄浦斯的欲望而从贪食中解脱。
厌食症的转机
索菲娅在十岁左右进入厌食时期,恰恰因为那个时期母亲生了妹妹,所以无法照顾她。索菲娅非常嫉妒,并且谋生了把妹妹吞噬吃掉的欲望。这一幻想在十年后的分析中得到理解:吞掉婴儿是让婴儿消失,不再占用自己的母亲,但同时让自己变成了母亲,取代父亲旁边的母亲的位置。然而,这引发了嫉妒的恐慌,罪恶感让她不得不闭上嘴,阻止吞噬的欲望,因此,连一般的饮食功能也被抑制了。
贪食症因此希望把他者吞噬,体内化,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以便找到自己可掌控的安全感,然而,却遭遇到吞咽的深渊。这个安全感是和母亲的爱密切联系着的,它也可能转变为吞噬婴儿的冲动,甚至于透过暴饮暴食来杀死自己,杀死曾经的自己,变成一个堕落的失去自尊的人。
在移情的工作中,分析家除了倾听到以上部分之外,分析家还经常因为移情而在梦里被分析者吞噬到肚子里面,并且伴随着这种欲望,带着强烈的罪恶感。我们知道在原始的食人族那里,杀掉敌人并且吃掉对方,正是为了吃掉对方的灵魂,让自己变得强大。这种罪恶感的反面是觉得自己不再被人所爱,被人拥抱,不再有人接纳她。另一方面,呕吐正是为了看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在这样的临床工作中,脆弱且被冲动所填充的个案,需要自己的空间,过高频率的工作会再现痛苦的母子关系,因此,两周到三周一次的频率是合适的,这才能更好地“消化”会谈带来的内容,毕竟贪食症者食道的洞让她忘记了咀嚼而无法消化。
马赛尔的工作能让我们看到这种吞噬性和罪恶感是如何在理想自我和超我层面引发她生命中其他问题的。在准备一次国际游泳选拔比赛期间,除了实力,必须要有一个小小的过人之处。这时候她在会谈中如此报告:我似乎总是梦到自己在下坠。小时候是从悬崖掉下去,在接受治疗之后,就很少做这一类的梦了。我想起了在我20岁刚刚发作暴食症的时候,我开始去看心理医生,当时做了这么一个梦,我还告诉了我妈妈:我正在海边,看到迎面卷来了一个大浪,我开始抱起来,我光着脚跑在鹅卵石上想要逃跑。后来我看到一间屋子,于是我跑了进去。我觉得妈妈并不希望我告诉其他人,因为她跟我说:不要再提到这个事情。所以我从小睡眠就不好。最近我梦到巨浪遮住了太阳形成巨大的阴影,天空也因此变得昏暗。
游泳竞争压力,让巨浪构成了基本梦境元素,太阳作为父亲的表征被遮蔽,母亲也是对她做出的完美请求,给她形成了巨浪般的阴影,生命的天空也不再有色彩,昏暗无比。
借由这个梦境,我们看到原始的超我如何发挥起这种残酷的作用,如何和这一的母性超我分离,重建理想自我,是这个工作的要点所在。